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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一九六○年九月四日。
「啊！雷震被捕了！」王一紅打開報紙，打開緊張的一天。
「雷震是誰？」武木蘭問蘇燈。
「雷震就是辦『自由中國』雜誌的那個人。」有人代答。
「好了！」張德成猛然拍桌，驚動了整個辦公室：「我早就說過，遲早一定會抓人，我們的政府太軟弱了，竟然容忍這樣的雜誌存在！」
「怎麼樣的一本雜誌啊？」武木蘭又再發問。
「政論雜誌，」張德成搶著回答：「標榜什麼民主自由，其實是在批評政府，攻擊國民黨專制、總統獨裁，主張台獨，說什麼反攻無望論，竟然連反攻大陸的國策都敢反對，這種人是分歧份子、陰謀份子，企圖離間人心，破壞團結，公然叛國………」
張德成越說越激動，一發不可收拾，變成慷慨激昂的演講，陸續進入辦公室的老師們圍繞在他的四周，不知何時，他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口沫橫飛，手勢頻頻………
不知何時，蘇燈與王一紅已經悄悄地離開辦公室，離開張德成所導演的一種瀰漫肅殺氣氛的場景，武木蘭注視著他們兩人相繼離去的背影。
蘇燈與王一紅離開辦公室後，彼此調整腳步，直至併肩而行。他們向學生教室走去，準備去看學生的早自習。早自習時間，每一個教室都靜悄悄的，大操場空蕩蕩。全校只有他們兩人步行在走廊上，沉默地走過一間又一間的教室。張德成的聲音隱隱可聞，彷彿滲入空氣的顆粒，飄浮追逐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聽覺。最後，在一個牆角，王一紅進入自己的教室，蘇燈轉過牆角後消失了蹤影。
早自習結束，學生們紛紛湧出教室，學校突然童聲鼎沸了。走廊上的一週大事黑板釘掛在牆壁上，導護老師正在把雷震被捕的消息簡要地寫在國內大事欄，有幾個學生站在旁邊，抬頭觀望。
甲生說：「老師的字好漂亮啊！」
乙生問：「雷震是誰呀？」
導護老師沒有立即回應，他大概認為不好回答。遲疑了一陣子，還是回答了，大概又認為不理學生也不太好吧。
「他是一個壞人！」化繁為簡。
丙生問：「他犯了什麼罪？」
「叛亂！」這次導護老師倒是回答迅速，他邊說邊指著黑板上剛寫好的四個字：「涉嫌叛亂！」
丙生再問：「什麼叫做叛亂？」
導護老師停止書寫，這次又略事猶豫，然後特別面對丙生，極為鄭重地解釋名詞。
「叛亂，就是違背國家，要消滅政府，推翻國民黨的意思，對蔣總統不忠啦！」
丁生問：「他是共匪嗎？」
導護老師說：「是叛亂份子！」
戊生自言自語：「那他一定是共匪了！」
己生說：「共匪，應該抓起來槍斃！」
庚生說：「等到我們反攻大陸，要把共匪統統殺光！」
辛生突然大喊一聲：「殺朱拔毛！」
眾聲立即高昂附和：「殺朱拔毛！」
一堆學生圍在一起，慷慨激昂，氣氛肅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