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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火旺已經八十五歲了，年紀雖大，對於投票卻是十分重視，興致勃勃。兒媳婦美麗最冷漠了，她堅決不肯出門。彭火旺和兩對夫妻一起，到投票所去。
投票所設在國中禮堂，屋子中央擺著 國父孫中山先生的半身塑像，在其周圍有聖誕紅花盆裝飾得很熱鬧，像煞冬天裡的火焰。在國父塑像前面的左右，放有兩個投票箱。投票箱的兩旁，男女童子軍每隔一小時交替站守著。
選舉人領取選票後，如果贊成選票上印妥的候選人，只要把選票投入箱裏就可以了。如果反對，就要在選票上劃Ｘ，然後再投票。
陸續進入投票的選民，幾乎都是把領來的選票看都不看一眼，一下子就投進票箱裏去。雖然新的投票選舉方式宣傳已久，還是有些年紀老大、知識不足的人出錯。他們跑進布簾圍起來的「圈票處」，很快又跑出來。
「怎麼沒有印泥？」
「怎麼沒有印戳呢？」
「怎麼候選人沒有編號呢？」
「怎麼只有一個候選人，叫我們怎麼選呢？」
問題一大堆。在選務人員解說與勸導下，他們滿腹牢騷地走到投票箱去投票；有的人生氣了，把選票甩在投票孔外，讓它掉在地上，童子軍便迅速撿起代投。他們投完票還嘮叨個不停，邊唸經邊離去。
「圈票處」現在已經不叫圈票處了。同樣的地方，現在是不贊成候選人，也就是投反對票的人在選票上劃Ｘ的地方。用布簾圍起來，原則上雖是為投票人守密，然而，住所、姓名登記在選舉人名冊上，早已被知道。劃好Ｘ後，走出來，要在相識的管理員面前，經過通往投票箱的紅地毯，單獨一個人，轉上九十度的方向，而採取個別的行動。如果沒有相當大的勇氣，這樣的行動，很難做到。
彭火旺領完票就直往「圈票處」走去。他被人拉住了。
「老先生，把票直接投進投票箱就可以了。」
「我要投反對票！」
彭火旺大聲吼叫，驚動了全場的視聽器官。
他在忽然變得特別安靜的禮堂裏，單獨走動，鑽進「圈票處」，再鑽出來，然後走近投票箱投票。
投票之前，他高舉手中選票，故意亮票三秒鐘，再把它塞入票匭。
所有的人都凝神注視著彭火旺的表演，他活像一個英雄。
撫地、李蓮和章氏夫婦等在門口，四個人都豎起大姆指。
戶外人群一致為他熱烈鼓掌，歡迎他昂首闊步地走出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