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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光明專欄

笨蛋!問題在阻力

 台灣競爭力落後韓國之後,國內朝野檢討聲浪四起。榮民社會福利支出龐大,拖累台灣經濟,也是其中之一。

 也許有人會認為這是立場發言,我認為「榮民社會福利支出龐大,拖累台灣經濟」的討論價值在於「經濟人權」。

 當年解嚴,開放國外觀光之初,窮人並不興奮,如果沒有餘錢出國旅遊,開放國外觀光,對他們來說,無所謂「德政」澤被,也無法享受「權利」。

 陳水扁總統強調「人權立國」,以上例而言,「人權」的內涵不只是常被強調的「政治人權」,還有「經濟人權」。經濟與政治的關係密不可分,又見一斑。

 面對台灣目前的衝突與亂象,有人懷念威權時代的「安寧」。威權時代的「安寧」當然來自「政治人權」的高壓,還有「經濟人權」的無可奈何。

 經濟富裕之前,經濟分配問題不嚴重,沒什麼好吵。「沒什麼好吵」,就是「經濟人權」的無可奈何。

 經濟富裕之後,經濟分配問題反而變得很嚴重,「沒什麼好吵」變成「有得吵了」,「經濟人權」不再無可奈何了。

 碰到解嚴解除高壓,再加上民主自由、言論開放,「有得吵了」變成「可以吵了」,「經濟人權」隨「政治人權」而上,就會更積極了。

 拚經濟之後,社會財富理應全民共享,公平分配,這是「人權」問題,甚至於只是「人道」問題,榮民社會福利的經濟分配問題,或其他經濟分配問題,都無關「鬥爭」問題。

 就像228受害者可以提出控訴,發表感觸,是「人權」問題,甚至於只是「人道」問題,無關「族群」問題。

 如果上述這兩個問題被普遍視為「人權」問題,甚至於只是「人道」問題,無關「鬥爭」問題,無關「族群」問題,台灣社會的現代化就向前跨出一步。

 如果這兩個問題被普遍視為「鬥爭」問題,「族群」問題,而非「人權」問題,甚至於只是「人道」問題,台灣社會的現代化就向後倒退一步。

 有人把目前台灣的衝突與亂象比喻為早年的中國文化大革命,真是不倫不類。前者發生在「經濟奇蹟」之後,後者發生在「經濟奇蹟」之前;前者的問題,後者還沒有發生,後者還在「經濟奇蹟」之中。

 「經濟奇蹟」之後,台灣人越來越「政治」。「政治」越來越多,「要求」越來越多,這是自然的「欲望」,進步的「動力」。

 台灣目前的衝突與亂象是威權政治的安定性在「經濟奇蹟」之後必然面臨的「政治動盪」挑戰,舉世皆然。2000政權輪替之後,只是延續並加強台灣社會這種必然面臨的挑戰罷了。

 台灣社會能否經得起這種挑戰的考驗?即使沒有李登輝,沒有2000政權輪替,沒有民進黨,沒有陳水扁,台灣也必然面臨這種挑戰,結果可能更糟,就是發生革命,淪為第三世界國家。

 如果採取上述這樣的觀點,相對於革命的「政治動盪」,台灣目前的衝突與亂象反而是民主的「安定」、自由的「活力」,這是健康而樂觀的發展。

 隨順台灣社會自然的「欲望」,進步的「動力」。有了民主的「安定」、自由的「活力」,還是不夠,台灣人民進一步要求經濟與社會的「公平」。

 政治、經濟與社會是互相影響的:社會的「公平」支持經濟的加速發展,經濟的「公平」支持社會的和諧進步」,社會與經濟的「公平」又支持了政治的「安定」與「活力」,完成整體圓滿的現代化。

 當然,影響也有負面的。政治的阻力,導致經濟發展受限,社會成長畸形;經濟競爭力受阻,導致政治生態失調,社會心理不安;社會機能阻塞,導致政治極端對立,經濟進步停滯。 

 中國黨說:「笨蛋!問題在經濟!」
 民進黨說:「笨蛋!問題在統一!」
 台聯要不要說:「笨蛋!問題在弱勢!」
 親民黨要不要說:「笨蛋!問題在黨產!」

 政治、經濟與社會不是彼此孤立的點,不是可以切割的點。2008總統大選,各黨競選策略如果各自尋求可以切割的點,顯然是不智的、狹隘的。

 台灣人民說:「笨蛋!問題在台灣!」

 台灣不是美國。美國是已開發的正常國家,美國可以「單點攻擊」,台灣不是已開發的正常國家,台灣不可以「單點攻擊」。

 台灣國面臨威權政治的安定性在「經濟奇蹟」之後「政治動盪」的社會挑戰,至今未艾,負責任的政黨此時最需要提出的正是宏觀的政見。

 然而,政黨現實的狀況令人大失所望,如果要說台灣國現代化前進的「阻力」,這才是真正的阻力,人民要求公平的聲音絕對不是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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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