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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國在二次大戰戰敗投降,盟軍麥克亞瑟統帥委託命令蔣介石解除在台灣和澎湖的日軍武裝,蔣家國民黨政權於1945年10月25日乘機佔領台灣。隨即於1946年4月2日成立「國語推行委員會」,開始推行「國語運動」,禁止學生在學校和公共場所講母語;學生在學校被聽到講母語(台語、客語、原住民語)會受罰,並且鼓勵學生向導師檢舉誰講母語。
在小學我和童伴都講台語,因此經常被別班同學告密,被罰五角或一元,累犯還在頸上掛著「不講方言」或「要講國語」的牌子,被捉到朝會的升旗台上,面對數百位小學同學。
遇到這種羞辱,多數同學會低著頭,我和少數同學會昂首面對,繼續講母語。此時小小的心靈已開始質疑:為什麼要消滅台灣母語?為什麼扭曲小孩的人性去學習檢舉、告密?
到高中更思考,世界上各種語言,並沒有高下之分,一個政府是應該鼓勵人民多學各種語言,以便互相溝通,為什麼兩蔣國民黨政權營造台語是次等、下賤的語言?
聽過兩蔣的演講錄音嗎?他們所講的浙江話,妳或你聽得懂嗎?那些71年前講南腔北調、各處方言的高級中國人,定華語於一尊,自己也不太會講華語、甚至不會講華語,卻硬逼台灣人拋棄母語,來配合他們的殖民統治。
語言不只是溝通的工具,母語的存在,更是自己民族和文化的存在。
同時學習華語和母語無可厚非,但是,台灣太多人得了「斯得哥摩症」,認同了加害者、壓迫者的惡行。自認為了子女、孫輩的幸福,不能輸在起跑點上,操著一口破台腔華語,只教子女、孫輩講華語;更有甚者,操著那東施效顰的捲舌音,令人噁心、雞皮疙瘩掉滿地。
我在北美、中南美洲住過四十多年,大多數第一代台裔人的父母,在家對子女只講母語,子女很多不會講母語,但至少還聽得懂能夠溝通,到外面寫和說當地的語言,也都是流利無礙,那會輸在起跑點?
蕃薯源于美洲的熱带地區,1493年哥倫布初見西班牙女王伊莎貝拉時,曾把由美洲新大陸帶回的蕃薯獻給女王,西班牙水手又傳至殖民地菲律賓。16世紀初,再傳至亞洲各地,傳入台灣約在16世紀末葉。蕃薯在台灣終年可以生長,營養豐富可當主食。
台灣島,在地圖上看來就像一條蕃薯,台灣人自稱為「蕃薯仔」,把高級中國人稱為「芋仔」。台灣諺語:蕃薯毋驚落土爛,只求枝葉代代湠(毋驚=不驚,湠=生湠=繁衍)。落地生根的蕃薯仔,四百年來受外來強權殖民統治,仍然不屈不撓追求出頭天。
小時候,養豬人的豬仔菜就是蕃薯藤和蕃薯葉,蕃薯簽是散赤人的主食,米飯是富人才有得食。時代變了,蕃薯簽比米貴;蕃薯粥配菜脯蛋加一碟蕃薯葉,才是現代人的選項。
2017年2月,我從美國回台灣定居,繞行全國東部和西部,吃遍路邊攤後,驚覺我喜愛的燙青菜——「蕃薯葉」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地瓜葉」。同伴和我大都講台語,他會以台語先問路邊攤老闆有沒有「蕃薯葉」?大多數的老闆會以華語回説「哦,地瓜葉」。街頭巷尾「烘蕃薯」,也變成了「烤地瓜」。
「蕃薯、甘薯」以台語或華語都能唸得順口,但有誰能把「地瓜」用台語唸得平順呢?
怎麼短短幾年間,「蕃薯」全面被「地瓜」取代呢?這是馬英九政府,秉承兩蔣國語政策,滅絕台灣意識和台語的作法;為了拯救我們的母語,就從拒吃「地瓜葉」開始,沒寫或講「蕃薯葉」的路邊攤或餐館,就不要消費。
【後記】我在2017-7-11清晨寫完這篇文章,同時電郵給數位朋友徵求意見。當晚接到一則建議如下:
「消失的蕃薯 」一文很有意思,值得思考,確實口語應該是蕃薯,怎麼現在會變成地瓜了?經上網搜尋相關資料,有文章引用「台灣番薯文化誌」這本書,提及台灣在清治、日治時期,口語所講就是蕃薯、甘藷,但是,在清官方文獻出現地瓜一詞,也許是滿人稱之為地瓜?
我猜想店家們可能也是不明就裡,沒想到蕃薯與地瓜背後的學問,而在看板、菜單誤用烤地瓜、地瓜葉等字,建議鼓勵社會大眾多多使用台語,保存台灣的文化,喚起本土意識,但「地瓜」一詞本身無罪,似乎還不至於抵制地瓜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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