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綠顯學系列之無獨有偶

台灣獨立論述情風華

／Ko Tsi-jin

　時下台灣派在地陣營對於台灣地位的看法，可以分作「尚未獨立」和「已經獨立」兩大類，陳儀深老師近日也做此觀察，換另一種說法就是「台獨」與「國家正常化」之辨，這在之前《壹》週刊專訪李前總統製造無厘頭的「棄台獨」論時，獨派陣營討論得沸沸湯湯。雜誌標題說「棄台獨」，其實，李前總統是主張台灣主權已獨立，並往「國家正常化」邁進，可能比一般觀念裡的台獨還要獨呢。

　不論主張台灣已獨立或未獨立，都走在台灣成為自主與正常國家的努力與論述道路上不斷迂迴轉進著，體系統整，脈絡鮮明，其理路與內涵，許多統派陣營或其他旁觀人士是很陌生的，恐怕連「中華民國」在台灣的存在詮釋權都要拱手讓給獨派了。

　就獨派內部對台灣國際與法律地位的細膩討論而言，對於「獨立主權」這個共同標的物已取得或未取得的主張，其實，大半取決於既定狀態的認定標準與詮釋過程。一方認為已拿到手，只要防範別被搶走即可；另一方則認為還沒拿到手，或者是勉強到手但還抓不穩、隨時會再離手。前者自認東西已抓穩，而且採取防範於未然的穩健姿態，自然格調高尚、步履優雅；後者惶恐於東西又要掉下來，姿態不免慌張，甚至有點踉蹌。

　從心態上來看，後者對於想拿到的東西究竟拿到與否顯得比較謹慎，但前者會覺得其腳步時而慌張凌亂，遂以「急進」、「冒進」、「危險」、「退步」等凜冽辭彙描述之，說主權未獨立論者採取「絕對主義」和「純粹主義」來檢驗台灣主權獨立現狀，明明到手的東西，卻說是贗品或劣品，這種謹慎猶疑的態度，被主權已獨立論者描述為不理性的挑剔。這誠屬立場與路線之爭，卻也為長期的台獨污名化傳統加柴煽火。

　可以確認的是，阻撓台獨成立或鞏固的中國因素，既來自對台灣懷抱主權遐想的外部地理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也來自對中國懷抱文化遐想的內部歷史的「中華民國」，如此雙重夾擊，使得「未獨立」、「已獨立」、「正常化」種種描述都具有相當程度的修辭歧義，互相詰責揶揄在所難免，但不是誰說了算。例如，主權已獨立論者認為，未獨立的主張只會加深國際社會目前「台灣是中國一部份」的誤解，不啻讓中國撿了大便宜。然而，主權已獨立的主張，為問題重重的中華民國主權賦予正當性，不待走入國際社會，在台灣內部就讓千方百計阻撓台獨的中華民國主權論者撿了大便宜。

　有趣的是，陳總統之前提出「台灣要獨立」等新四要主張，顯示其台灣主權未獨立的立場，謝長廷則已公開宣示台灣主權已獨立、不需要台獨運動等等。因此，如果謝當選總統，就國家領導人意志的層次而言，從兩蔣時代、李登輝總統、陳水扁總統到謝長廷，台灣地位就從「中華民國」遷佔台灣主權，轉進到「中華民國在台灣」事實主權，再轉移到未獨立的「台灣」，直至「台灣」的已獨立狀態，看起來層次分明、脈絡清晰，總體而言已將藍營或統派反台獨教條下的「中華民國」主權獨立主張或遐思完全吸納殆盡，其所珍視的「中華民國」存在詮釋權，果真要落在獨派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