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關係》

不向強權低頭,才是自由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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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秋

 自中國通過反分裂法,以及國民黨大肆進行所謂「登陸之旅」以來,憂心臺灣前途的有識之士莫不指出,中國以威脅利誘的手段逼迫臺灣走向其所選擇的「統一」,對臺灣好不容易建立的自由民主機制將造成嚴重損害;而國民黨選在此時赴大陸朝聖,無異於向專制的北京政權低頭,對臺灣前途有害無益。

 然而,島內有部份的統派並不這麼認為。在將「統一」無限上綱為最高原則的前提下,這些統派不但認為中共的反分裂法是「合情合理」,甚至為之塗脂抹粉,認為此惡法不只「合乎世界潮流」,而且「突顯了民進黨政府的窘境」。(請參閱筆者4/5,《處分中國黨,此其時也》一文)

 在這些「反獨促統」的發言中,七日,臺大政治系教授石之瑜在「中國時報」發表了一篇引人注意的文章《為何吹起自由主義風?》,在國內的政治理論界中,石氏以「穩健的保守主義者」自居,他主張「基進的和平」,認為臺灣人民必須使用各種手段反抗「將兩岸導向戰爭的臺獨」;同時他也反對自由主義者的論述,認為民進黨執政的臺灣政府不是走向自由,而是是走向法西斯式的政制。在《為》文之中,石氏針對兩岸關係及反分裂法,提出了以下幾個論點:

 一、臺灣不是一個自由主義的社會,而是一個在後殖民觀點中有諸多問題的的社會;近幾年來,臺灣的言論市場越來越受到法西斯的掌控,因此,所謂的「自由主義」,並不真實存在於臺灣社會之中,它只是少數學者的幻想而已。

 二、自由主義學者主張,國民黨和不自由的北京政權打交道,將會損害臺灣的自由與民主。然而,[民進黨]政府並不是基於中國大陸是否為民主社會而批判國民黨,相反的,他們是用一種「臺獨」的,「反自由主義」的方式,限制兩岸的和平交流,並對國民黨扣紅帽子,如此正好突顯了陳水扁政府的「反自由主義」。

 三、論者以為,中國通過反分裂法,將使臺灣主張統一的言論失去正當性。然而,臺灣的統派被認為失去正當性,正代表他們對於言論自由的保障失去信心,所以不敢倡談統一;因此,反分裂法的通過,只是暴露了臺灣社會的欠缺自由主義。

 四、國民黨推動的和平之旅是符合自由主義的終極價值的;對共產黨與法西斯本來就應該和平轉化,認為這種對和平的追求是傷害臺灣自由主義,這樣的說法等於是為[民進黨]政府反自由主義的行徑轉移視聽。

 石之瑜的論述向以艱澀難解著名,然而隱藏在艱澀背後的,乃是漏洞百出,不堪一擊的偏執論點與邏輯誤謬,本文自然也不例外。就本文來看,石之瑜的論述有幾個嚴重的問題:

 首先,何謂自由主義?

 自十七世紀洛克等人始其濫觴以來,自由主義發展至今已有三百餘年了。在這當中,隨著時代的不同,學者們對於「自由」的意義也各有不同的解讀;同時,不只是時代影響「自由」的定義,民族、文化,以及社會的發展,也同樣產生了對自由的不同看法。因此,洛克的自由不等於盧梭的自由,而盧梭的自由也不等於嚴復的自由。然而,即便流派各有不同,在所謂「自由主義」的背後,仍然有一個共通的觀念,那就是對自由民主的追求,以及勇於與強權對抗的精神。

 今天,中國矗立於臺灣海峽的對岸,以它龐大的武力威脅著臺灣的民主,並且時時企圖將它的專制與霸權,施加於臺灣兩千三百萬人民的身上。這樣一個國家,難道不是愛好自由的知識份子理應挺身而出對抗的嗎? 今天,政府限制與中國的往來,知識份子發表文章抨擊中國專制,不是為了限制自由,而是為了保障自由。為了讓臺灣好不容易萌生的自由之芽不被海峽對岸專制的洪水所吞沒,消極的防堵,與積極的抗衡都是必要的。

 誠如臺灣自由主義的先驅者殷海光教授所說的,「一個真正的自由主義者,至少必須具有獨自的批評能力與精神,有不盲從權威的自發見解也及不依附任何勢力集體的氣象」;今天,石之瑜忝為政治學者,卻對中共的專橫視而不見,反而批評這些與專橫對抗的人是「不自由」、「法西斯」,這種為專制張目的人,有資格稱為「學者」嗎?

 其次,石之瑜在文章中,刻意以邏輯的詭辯迴避了反分裂法的本質。石氏以「臺灣的言論法西斯」、「統派受到壓抑」,為「中國通過反分裂法」的合理性進行解套;但是實際上,臺灣的言論自由與否,與反分裂法的正當與否是無法相互連結的兩件事。

 且不說臺灣的統派是不是真的受到「法西斯」迫害,以致於無法享有充份的言論權利─—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們早該看不到石之瑜這種荒謬的文章了─—即便臺灣真的不自由不民主,也不代表中國對臺灣人民進行壓迫與威嚇就是理所當然的。

 一個沒有統治過臺灣一天的專制政府,在不尊重臺灣兩千三百萬人民意願的情形下,將一項充滿惡意的法律強加於臺灣人頭上,並且以此法律為依據,欲遂行其霸權與意志,這樣是正當的嗎?就算臺灣的現狀真的不夠民主自由,那也應當由臺灣人民共同的意志,來對這個不完美的現狀加以改變,怎麼會輪到一個更不民主更專制的國家,莫名其妙的來干涉臺灣人民的未來呢?

 所以,不論石之瑜怎樣掩飾,反分裂法都是一個侵略性的惡法。面對這種惡法,不論自由主義或保守主義,理應同聲譴責,結果今天竟然有自稱「穩健保守主義」之人,為這種惡法加以諸多掩飾,當別人對它批判時,又擺出一副被迫害的面孔,說那些批判者「讓統派不敢發聲」,說他們是「欠缺自由主義精神」,這種扭曲的價值觀,不是自由主義,也不是反霸權、堅守民主的真正保守主義;對於這種論點,只能一言以蔽之,「奴性」也!

 以上批判了石之瑜論點中隱而不顯的專制思維,然而,這些都不是他最大的謬誤。就我看來,石之瑜最大的謬誤在於,他把社會的「自由民主」,和政治思想上的「自由主義」給混為一談了!

 一個社會,可以是自由民主的社會,但不一定是「自由主義」的社會。英國在工黨主政的時候,強調人民福祉的照顧與政府力量的強化,這很顯然不是「自由主義」,然而,沒人能否認英國是一個民主自由的國家,不管它是什麼主張的政黨執政。

 更進一步的說,即便是自由主義,其本身也有很多不同的衍生與發展。從中產階級的功利觀念出發,到冷戰時期海耶克的反共產極權專制,自由主義自始至終都不是一個定形的思維,因此,要論述一個所謂「自由主義社會」的形式並加以評斷,其本身就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的確,如石之瑜所說,臺灣不見得是一個「自由主義」的社會,然而,這並不代表臺灣就不是一個「自由」的社會。歷經解嚴以來的風風雨雨,自由、民主的精神,已成為臺灣社會的普遍價值觀。縱使有許多令人沮喪的事情不斷在發生,然而,臺灣正一步步的走向民主自由之路,這也是不容否認的。

 不崇尚自由主義,並不代表就是專制;臺灣,是一個自由的社會,而這種自由,是我們的尊嚴,也是我們的驕傲。我們容許不同的聲音,但也堅定守護著我們擁有的一切,對於意圖奪走我們所珍惜事物的霸權,我們必須勇敢站出來拒絕;這就是三二六百萬人民所要表達的意念,也是臺灣眾多人民的心聲。

 不向強權低頭,這就是我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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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outhnews.com.tw  2005.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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