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忍在本土心靈上劃一刀?
[2007/03/09]
政治當然可以從「四不一沒有」轉變為「四要一沒有」,但是,要同一個人在聽到「四不一沒有」時鼓掌叫好,聽到「四要一沒有」時也鼓掌叫好,是什麼情況才會出現的奇景?
從這個角度來看待李扁的情緒之爭,或許就能找到答案。李登輝說:「喊」台獨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台灣已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重要的是「正名、制憲、經濟發展」;陳總統則說我偏要喊台獨,而不但「台灣要獨立」,還有「台灣要正名、台灣要新憲、台灣要發展」。
兩個前後任總統就這樣槓起來了。然而,除了要不要「喊」台獨以外,那「正名、制憲、發展」竟是一模一樣,這就好像一個人的左手與右手,在爭辯左邊對或右邊對,爭著爭著就打了起來,左手打右手,右手打左手,鬧得不可開交。左手去找它的後援,右手不認輸也去找後援,聲勢愈來愈大,左右手之爭變成打群架。
李扁的情緒之爭,很多本土人士都覺得不妥,也嘗試要去加以「調停」,偏偏兩個人都很堅持己見,到最後,要調停的人都被迫要選邊站。這其中,獨派大老黃昭堂卻是一個不願選邊站,但也不願放棄調停的人,但他卻說,到最後他卻「兩面不是人」,李怪他「被扁摸頭」,扁則酸他「把李當成神」,黃昭堂則說他也無所謂,繼續說兩個人都有不是,「不是別人講的都沒道理」。
李登輝說不必再喊台獨,因為主張台獨的人已經執政了,還能向誰要求(爭取)獨立?「又不是被殖民,在向殖民者要求獨立」。此話聽來有點道理,可是,接下來說「要正名、制憲」,其實就是被定義為「台獨」,那不也是「喊台獨」?
因此,我們也可以說,現在在喊台獨的人,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在向「中華民國」這個拿不掉的國號,在「要求獨立」。但我們也不能據此就說主張「不必喊台獨、追求正名、制憲就好」的人,是背叛了台獨。總之,問題一定不是出現在主張的不同,而是因為其他的恩怨,但在本土派支持者來說,這種左手打右手的爭執,實在很困惑,比較瞭解箇中恩怨的人,則認為根本就模糊了建國運動的焦點,讓大家痛苦不堪。
簡單言之,阿扁的「四要一沒有」,應是對當年他提「四不一沒有」的自我救贖,而不必再有其他的「用意」。李登輝是第一個台灣人總統,阿扁是第一個打破國民黨長期執政的台灣人總統,各有歷史意義,但也各有執政困境。其共同的敵人則是台灣內外的中國文化霸權。在這種立足基礎(條件)之上,兩個人除了具傳承意義之外,也可舖陳感人的台灣人故事,現在經過這一鬧,左手打右手,台灣人可傳誦的故事已變成一則笑話,任何一邊縱在言論氣勢上佔得上風,也不會是一種戰役的勝利,實在不必高興得太早。
而類似黃昭堂這種兩面不討好角色,套一句台灣俗話,「公親變事主」,則益見台灣人的悲哀。這種李扁的恩怨難解,在另一個故事中也有類似的磨難,那就是人人耳熟能詳的「長扁情結」。
長期以來,任何想試圖說服扁與長「合」的人,可能都會受到扁的責怪,指其已站在長那一邊;而從中挑撥分化的人,倒可能多已從中得到權位或其他「好處」。苦口婆心在傳述扁長合好處多多、對建構台灣人感動故事又有多好的人,如今「公親變事主」,大概也不在少數。但看現在謝長廷已被阿扁設下多少政治發展的障礙,包括唯一沒有公共資源,卻要與擁有最多資源者競爭初選,以及被設下不能「男女配」門檻,拔除起跑優勢等干擾,且唯一的本土大報又是挑撥扁長合等等磨難,即知公親難為矣。
當阿扁明顯在回擊李登輝,或李登輝公開抨擊民進黨及扁時,講台下響起的掌聲,都像一把無形的刀,在劃向好不容易重建起來的本土心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