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南嘉生專欄

張顯耀事件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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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週來,對於張顯耀事件的演變,真是千回百轉、精彩疊起。有很多人說張顯耀既然是共諜,且在張顯耀當立委時,就開始監控,為何馬英九總統還一路提拔,總攬兩岸談判事務呢?而且要調職時,還給他一個漢翔公司的董事長缺呢?很多荒誕離奇的事情,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張顯耀事件其實一點都不荒謬,也許荒謬的是覺得荒謬的人。

馬英九與張顯耀的相同性

 馬英九與張顯耀氣味相同更勝於馬金。從認知上說,我們都知道馬英九的中國政策,也知道他特務的家世,與類似特務的出身。結合這兩者,他與張顯耀的關係是系出同門,甚至聲息相通。這種關係比馬英九、金小刀更緊密。若沒有這樣的條件,馬英九怎麼會提拔屬於親民黨的張顯耀去擔當這麼重要的角色呢?

 中國文化是私人關係優於國家、政黨。從政黨來看,張顯耀與馬英九曾經不同黨。但從出身特質來看,馬英九與張顯耀的關係,甚至比許多忠貞的國民黨高階權貴的關係更密切。這種私人關係比公誼重要的特質,是理解中國文化、中國政壇很重要的入門點。

 郝龍斌從國民黨變成新黨,再由新黨轉回國民黨。這種忠貞身分被質疑的轉換,竟然可以跨越馬英九的加持,讓國民黨內的中國人,放棄在SARS事件中的功臣,一直是國民黨的葉金川,卻支持郝龍斌。然後郝龍斌當選台北市長,卻將他的台北市小內閣組織成所謂新黨大本營,而不是國民黨的台北市政府。

 我們從黃仁宇回憶錄《黃河青山》一書中,知道許多國民黨高階將領對共產黨及其支持者,也會予以寬容、協助,而不一定會遵照己黨命令。這也是強調私誼。

 張顯耀之於馬英九的親密關係與關連,絕不能從親民黨與國民黨、總統與特任政務官來理解,而應該從家世與出身。

 也從這個角度來看,既然馬英九第二任任期的工作是創造他的歷史地位,而這個工作最重要的執行單位就是陸委會,因此,張顯耀在對馬英九如此重要的單位,握有如此突出的權力,就可以看出馬英九對張顯耀的特殊關係與器重。

 這種身分絕對不是王郁琦可以相比的。如果說王郁琦對金小刀有特強的互助關係,那麼,張顯耀之於馬英九的重要性其實更不遑多讓。

對中政策與共諜案

 馬英九的對中政策,我想張顯耀也知之甚稔,不然不會被授以位高權重,同時抓陸委會、海基會等兩大重要權力,因此,馬英九對張顯耀的親中政策絕對不是不認可,反而是支持的。

 現在的國民黨政府,有所謂的國家機密嗎?共諜案一事及其相關消息,也頗為撲朔迷離。

 我們從上一次反服貿協定的抗爭中,所得到的訊息知道,服貿協定的制訂、簽署等過程與發展,根本是荒腔走板。不要說沒有進行必要的評估、調查,乃至資訊封鎖,不許人民過問,甚至程序錯誤,連公聽會也草草了事。其所公布之談判結果之文件,許多人都認為對台灣傷害巨大,甚有國安洞開之危機。

 馬英九對這樣的談判結果,不僅不質疑,甚至以國民黨主席之尊,強迫國民黨立委要限期通過,即令冒天下之大不諱,也在所不惜。以這樣的談判狀況來說,我們實在很難說國民黨有關與中國的談判,是在爭取台灣利益,甚至不知道有何談判的國家祕密可言。

 國民黨的國家祕密,有很多難講清楚的地方。國民黨前主席連戰不僅羞辱政府,首開國共和談的訪中之旅,甚至數度帶大批台灣企業家到中國去投資,乃至有許多國民黨黨營機構在中國,這又要怎麼用國家祕密去研判?

 國民黨的行政院長、國防部長、參謀總長郝柏村都到對岸去打高爾夫球,與中國接觸。國民黨許多已退休、退役的高階將領都住在台灣的敵國──中國,你說他們洩漏台灣國家機密的危險大不大?

 更甚者,涉及兩岸談判的高階負責人,他的子女在中國經商、牟取利益等,難道這些人不會洩漏國家祕密?因此,兩岸之間的國家祕密與匪諜問題,在馬英九當政時期已經不是洩不洩漏的問題,而是還有那些祕密要賣給對方、哪些個人或團體可以得到更多利益的問題。

 在這個國民黨超高階、高階,甚至上上下下拼命與尚且是敵對國家的中國交往時,台灣與中國的談判,到底有多少祕密?甚至誇張的說,所謂張顯耀給中國的「洩密」,對常往來兩岸者來說,根本不是秘密。甚至談判者是不是中國的間諜?乃至間諜的定義,都頗有爭議。

 更進一步說。兩岸談判,與其說要爭取台灣的利益,不如說是尋找怎樣讓兩岸可以進行所謂的和平統一,更為恰當。

 既然如此,在所謂和平統一的大旗下,張顯耀能出賣怎樣的利益呢?除非他出賣馬英九的「和平統一」(很重要,我提的是馬英九的和平統一,而不僅祇是和平統一)!

爭寵鬥爭

 張顯耀的問題,根本與秘密、匪諜的關係不大,與馬英九政府內部鬥爭、外部的壓力有關。匪諜一詞,僅是藉口。

 從國內的局面,匪諜案會被重視,若非有美國勢力在東亞政局變化、考量下,要求嚴辦的話,就極有可能是擦槍走火。

 馬英九政府目前面對一大堆沸沸揚揚的事情都不辦,僅用力在辦他的權力鬥爭。從去年的馬王政爭、今年的高雄氣爆,馬英九都努力在鬥人,卻沒有看到他努力做事。相較於此,張顯耀的事情算甚麼?

 張顯耀調職是不是一定要面見總統?應該不需要,若兩者沒有緊密關係,張顯耀也不會強烈反彈,這件事情至此就是結束。但因為張顯耀與馬英九有更親密的公私務關係,才讓張顯耀不願將事情私了,而引發了這場鬥爭。

 甚麼樣的鬥爭?我想是爭寵。但哪一種爭寵?很難說清楚。或許馬英九與張顯耀的關係,猶如金小刀之於王郁琦。張顯耀的下台,乃是馬金之間的關係,造成的結果。我們知道王郁琦與馬英九之間沒有爭寵問題,所以,問題應該是張顯耀與金小刀在馬英九面前爭寵問題。

 至於張顯耀為何要反彈?因為他若不反彈,就只能去當國營企業的董事長,比較董事長與在馬英九面前的寵愛關係,兩者的利益之差,或許不可以道里計。

論匪諜案

 匪諜案也可以就馬習會角度,而從海峽兩岸的政治運作來看。

 馬英九上台之後的兩岸政策,從中國角度是以商逼政,用商業利益來換取政治利益。馬英九則明說犧牲部分政治利益來爭取經濟利益,實際上是追求政治利益,即馬英九的和平統一。對美國來說就是讓海峽兩岸和平,讓他有更多的心力處理其他地區的問題。

 假設不談馬英九的其他利益,僅以馬英九的歷史與政治利益,他要如何達成他想追求的利益呢?在不追求台灣獨立於中國之外的大前提下,馬英九很核心的重點就是透過中國認可、馬習會來達到他想要的。

 然而,在太陽花運動後,很多人指出馬習會的希望越來越不可能。因而馬英九必須下重手。讓中國的政治目的無法達成,推翻以往他們的努力就是重點。匪諜案是其中可以下手的方式之一。

 以馬英九的權力及操弄手法,匪諜案成立與否,都讓馬英九有可操作的空間。

 若匪諜案成立,則兩岸以往簽署的各項協定將可能廢止,從而讓馬英九以往對中國讓步利益歸零,以致於使中國領導階層得到的政治利益成為泡影,這將使中國重新審思要不要與馬英九進行馬習會?

 若匪諜案不成立,拿王郁琦或其他情治單位首長祭旗,對馬英九、金小刀也沒有中大損失。

故事情節為何高潮迭起

 本來無一物。就馬英九的邏輯、想法來說,張顯耀案就是這樣。張顯耀的事情是:本來無一物。現在有人要調離張顯耀,卻又失敗,才出現一連串的事情。

 後來的劇情所涉及的是情治單位與媒體。而我們感到荒謬的,其實不是媒體,而是情治單位。媒體本來就很無俚頭,需要重視嗎?他們會集體、有計畫、步驟的修理人,又不是現在才這樣。所以,問題的重點在情治單位頻頻出問題。而情治單位無法降服張顯耀,原因是:張顯耀也是情治單位的人。他熟知情治單位的運作模式。

對台灣的影響

 整件事情的發展,對台灣的傷害很大,固不待言,然就台灣人民來說,我們需要深思的重點可能不是海峽兩岸,也不是情治單位,而是為何這樣的文化、這樣的政黨,會為了自身的利益,將國家利益犧牲,這才是重點。

 更甚者,政治人物為了其個人利益,將整個社會的視聽都納入他的操作手法裡面。不管是情治單位、媒體等,將社會關心議題都由政治人物設定、操弄,這是一個民主國家、民主社會嗎?

2014.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