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scarapple:
從你講的那一段話,「小弟是一九六九年次的,生長在『後戒嚴時期』,我的老師、鄰居、朋友、女朋友甚至我現在的妻子,百分之九十都是本地人。也許三十年以前,情形確實如您所言,但至少在我生長的這段過程內,我從未聽過有人不好意思承認他是台灣人,更遑論『壓力』。反倒是生為一個『純正外省人』,從小我只要進入本地朋友的圈子,便會發覺所有人開始主動說起國語,使得原本努力在說台語的我,也不知不覺說起國語來,導致直到現在我的台語依舊不太輪轉。」
「但這是因為他們不願在我面前說台語嗎?這是他們感到壓力嗎?完全不是,從小到大我不知問過多少朋友,他們的答案幾乎都是:『聽你講台語很累,你還是說國語好了!』您說,壓力在誰的身上?」
在我所認知的經驗是:當一群人當中有人不會講台語時,這時,那些人全部改口講北京話。這具有相當的普遍性。我要問的是:假如一群外省人聚會,發現一個人講北京話不太輪轉時,他們會不會改口講台語呢?不會。你可以說他們並不是都會講台語,但就算會,他們會改口嗎?我的經驗是不會。至於這樣的經驗是否具有普遍性,有待網友補充與批判。
與這樣觀念有關的是許多本省人演員,當他在戲劇界時,除非一開始就是演鶴佬語的戲,否則都會相當程度隱藏他會講台語,甚至他是鶴佬人的身份。這些現象怎麼去解讀呢?
我們借用哲學家羅斯的方法,那就是問那些擅長講北京話的人,或是那些外省人,當一位本省鶴佬人進入一群外省人圈時,他們會不由自主的改說鶴佬話,他們的感覺若是沒有關係,非常願意;那麼,這樣的機制就是公平的。這種身份地位顛倒,原本身處優勢的人可以「無差異」的接受較劣等位置,就可以近乎稱作是公平的。這是羅斯在他的正義論中提出的方法,我們就用這樣的方式去檢驗。各位,你想現在一些外省人是否願意嘗試以往本省人所受到的待遇呢?如果願意,那麼,台灣目前許多的改革就可以迎刃而解。但可能嗎?
有關中國語言分佈,我並不清楚,在此,我僅是運用語言學的語言分佈的方式分析,因此,你提出這樣的論點,我承認我的說法可能不夠精準,有待這一方面的專家補充。
「國民黨限制台語的法令,確實造成台語的停滯退化,但這是一種歧視嗎?」當然是,為何講自己的母語就要帶狗牌子?這樣的經驗不是少數人的經驗,而是一個世代人的經驗,國民黨要怎麼看待?你說:「但台灣今天大家都能用一個語言溝通,我們能用同一種文字語法討論,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我同意,那麼,大家都用台語怎麼樣?甚至用日語怎麼樣?統治民族不可以先殘殺別人的語言,然後說「我們能用同一種文字語法討論,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在學校禁絕別人的母語,就是暴政。
有關我說語言、文化與國勢的關係,其實很簡單。一個強調現代文明的國家多是從尊重自己母語,也尊重別人母語的方式在努力,僅僅強調國勢要強,卻忽略對自己及別人母語的尊重,這樣的國家不會是高階文明的國家。
你講的那一段話,「事實是剛好相反,一個國家強了,她的文化才會變成強勢文化,弱國的文化無論多高階,只有被同化消滅的結果。」恰恰和國民黨教給我的「偉大的漢民族史觀」不同,他們從來強調漢文化不管漢人帝國強弱,都是同化別人,不是被人同化。
其次,我同意近代帝國主義對落後文明的摧殘,但依循強弱國勢以為帝國主義及其行為講話,絕對不是正義。不然我要說,中國被日本侵略是活該。你覺得怎麼樣?日本的南京大屠殺(日本人已經相當程度否定國共描述的屠殺狀況)是強勢國家對弱勢國家應該做的處置,依循帝國主義的想法,許多外省人及中國人是不能否認的。
海國、媒抗及南方論壇等,的確是深綠軍的網站,但是,他們提出台灣本省人所受到的歧視,卻不是僅有深綠軍會遇到的,而是非常、非常多的台灣本省人都遇到的問題,只是這樣的議題比較常在這一邊出現而已。然而,我們無法從別人不討論這一個議題,就推論他不重要。一如以往國民黨壓迫台灣人不能談二二八,難道那件事情就沒有發生嗎?同理,國民黨烙印在台灣人身上的傷痕,必須面對。同時,以往不平等機制留存下來的遺跡也應該重新檢討。
你說:「相反的,個人待過不下二十個行業,社會各個層面的朋友均有,我真的無法體會出本地人有這麼強烈的『自卑』或是『被迫害感』,或許我們的年代真的有差距吧?」我無法解讀你的經驗,我只能說,你若生活在台灣本省人的世界,卻不需要學台灣本省話,卻能生存的很好。那可能發生在美國嗎?那可能是一個正常的社會嗎?
日本人以前在台灣,也可以不需要學台語,漢人去居住在西藏及東土耳其斯坦,他們也不需要學藏語和維吾爾語,你覺得這是一個正常社會嗎?
有關陳唐山講話內容,我所知道是陳唐山和他鄉親的對話,你說:「一個有人做會議紀錄,有媒體記者採訪的對話過程,可以稱之為『私下和鄉親對話』?」,那最好有瞭解此事的你來說明。
以我對台語的瞭解,「PO卵葩」的意義和「拍馬屁」是相同的,至於卵葩雅不雅,那是台語民族自己的事情,就如同法國人將衛生紙說為屁股紙,我們沒有權力去干涉一般。
你說文字雅不雅?許多東西都很主觀。中國人老是喜歡用「搞」這一個字,他也很不雅,但用多了,就有很多人不以為意。其他像「做」出成績,「做」好準備,這樣的遣詞用字的功力,在以往是會被國文老師罵的,現在卻是記者朗朗上口的語言,你能說他怎麼樣嗎?
你也不用替北京話在辯白,因為不管怎樣辯白,北京話依舊無權干預鶴佬話的語詞使用。鶴佬話如何對某一些事情的描述與形容,都是使用這一種語言的人的權力。我可以告訴你,在台灣人的喜宴中,經常會有人說:「林呼搭,呼你明年生卵葩」,這是一句很好聽的吉祥話。
你這一句話不公平,「幾十年前外省人享特權、獨攬大權的時代,早已成為過往雲煙,如果現在還有遺毒餘孽,相信也混不了多久了!」混的久不久是一回事,要不要檢討卻是重要的。不僅對歷史,也對現況反省。過去幾十年的特權,難道沒有遺留一些利益的繼承者嗎?沒有遺留一些制度至今的獲利者嗎?
一個對歷史有感覺的人,絕對不會相信僅僅二十年,歷史的傷痕就能夠「船過水無痕」。簡單的說,聯合報、中國時報難道不是那一個特殊機制下的產物嗎?連戰、宋楚瑜不也是那一個特殊機制的獲利者。他們只是凸顯,讓我們注意,若要仔細檢討,有關這一方面的公平依舊深刻烙印在這一個社會上,我們可以說,台灣尚未走過不公平的民族歧視社會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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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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