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乃德教授他們所寫的「民主政治和台灣認同的道德危機——我們對總統、執政黨和台灣公民的呼籲」，我不禁鴉然失笑。

　罷免案與族群關係極為密切

　該文的第一段說：「政治領導者卻以動員族群情感來取代反省」。

　我們要問為何這場罷免案會讓你們所謂的「政治領導者」有辦法「動員族群情感」呢？這應該是重點。一般對政治有觀察的人認為這一次罷免案會推動、捲起風潮，乃是 宋楚瑜先生要求罷免，拉動深藍軍的神經線，他們動員的力量及影響力，會撼動年底的市長選舉，而深藍軍又是馬英九先生的強力支持者。所以，原本不介入罷免的馬英九在壓力之下，只好出面支持罷免案，而他的支持也讓整個罷免得以推展。

　我這樣的說法不是憑空而來。只要翻閱上一次國民黨的黨主席選舉，就知道在國民黨體系之下，馬英九是怎樣透過外省族群的選票得以當選黨主席。而這一群選民是不是深藍軍，這也是有資料可稽，不是空口白話。而上一次親民黨推動罷免案，聚集的群眾是不是深藍軍，也有專家在評論，然後馬英九先生從反對、保留態度到支持的態度轉變過程，時間才過去不久，要找資料也很容易。所以，罷免案有沒有涉及民族問題，事理是很清楚的。

　評論事件的標準要一致

　立法院的罷免案表決過程，兩軍的手法都一致。表決的狀況是：國民黨及親民黨都支持罷免，而台聯持棄權以表示反對，民進黨則是不進入投票。政黨黨紀在這一邊條理清楚的呈現，如果說民進黨不應該放棄投票，那就是要求民進黨以別種方式表現他們的意見。那我們可不可以用相同標準要求國民黨、親民黨不要用黨紀介入黨團投票呢？為何民進黨的黨紀運作不可以，國民黨、親民黨就可以呢？甚至在其他一些重要議案，例如軍購案等，也要求國親兩黨不要動用黨紀規範他們的立委呢？

　這邊涉及一個問題。罷免案是對民進黨一定不好，但對在野黨會好的案件，民進黨採行各種對他最有利的、合法策略都是正確的，為何不能做，或者為何要接受所謂親綠學者的質疑呢？光在這一個案件討論兩邊的黨團策略差異，其實是不公平的。因為這是特定案件下的投票措施，會出現人言言殊的價值判斷，所以，我提出軍購案，如果有學者認為罷免案怎樣又怎樣，那麼黨產案呢？軍購案呢？為何國親兩黨不開放投票呢？

　我質疑這些學者評論事情的標準是否一致？

　我們也反省與檢討

　該文認為罷免案「也是我們透過反省和檢討，以提升民主品質的契機」，是啊，我們也這麼認為。罷免案後，我們也發現：

　一、為何立委老是爆料，就是不把資料拿給檢調單位，而這些立委包括去年的蘇盈貴、今年的李全教、邱毅....，請問馬英九、宋楚瑜，能不能管一管？

　二、一些法律上尚未審判的案件，為何會被檢調單位洩漏出來，而且都是不利泛綠軍的，這種違反偵察不公開的原則，是不是要追究責任？

　三、這一次民眾對總統的道德與信任出問題，與媒體亂報、製造假新聞有關，到底媒體是政爭的工具，還是公平的報導者呢？

　四、一些媒體在亂爆料，甚至造假新聞，是不是應該要管一管？

　五、媒體在修理政治人物時，對泛綠軍用十成力，對泛藍軍卻輕輕放過，尤其馬英九，更是十足的保護，這算不算第四權、無冕王呢？

　六、罷免案深染民族關係，而這一群人面對政治人物的省籍、血緣，甚至與國民黨以往對國民洗腦、公職人員的牽制具有強烈關係，那麼，台灣的行政中立化，到底是一種事實？抑或是一種假象呢？

　這些問題，我們也反省啊！

　事實與猜測必須分辨

　該文說：「陳水扁總統的親信與家人，陸續遭指控涉入各類弊案、關說、和收賄，他的副秘書長及女婿已先後遭羈押、去職、甚至被起訴。」

　到目前為止，這些人都僅是被懷疑，而未被法院判刑。這是很明確的。而被起訴的人有陳哲男與趙建銘。被起訴不等於有罪。許多人在地檢署被起訴，最後不是無罪釋放，就是在被起訴時，被法官駁回的，這樣的案例非常的多，我想學政治、法律的吳乃德教授、范雲教授應該很清楚才對。拿這種東西作為處事的依據，這對一般人來說是很難令人接受的，而你們是學者，也以學者身分發言，是不是應該更慎重一點呢？

　再者，女婿不等於兒子，甚至連女兒都不是，岳父能夠管到女婿的行為嗎？兩位教授，就請你們去看你們的岳父及爸爸，敢不敢管他們的女婿呢？而且，有足夠的論點顯示趙建銘這些疑似犯罪的行為，陳水扁的女兒根本不知道，請問陳水扁女兒要負責任嗎？更何況趙建銘他岳父！

　連續說謊的信任危機

　從趙建銘案子就清楚，有許多事情根本是檢調與媒體在亂爆料，從事前被指控一大堆罪責，到最後僅有一項被起訴，我們就知道以往的爆料，一大堆都是亂爆。而被起訴的那一項，也被認為亂起訴。各位政治學者，你們難道看不出你們文中所謂「信任危機」是建立在一連串的謊言、假消息之上嗎？你們所談的政治責任、道德責任，竟然是依據一連串已被證實是假消息之上。

　「信任危機」若來自錯誤消息

　在你們公布這篇文章時，有關陳水扁總統及其家人所謂的「信任危機」，已經有所謂的陳由豪案、SOGO案及趙建銘案等。

　陳由豪案到底怎樣，應該要等到陳由豪敢回來接受司法審判再說，這是基本的做事態度。至於他的話可不可信？我想你們學法政的人知道，一個信用破產的人，他講話的信用要打折，而他又不敢接受司法審判，只會在國外指東罵西，而這些動作對台灣的敵對國家有利，對當事人的敵人有利，對台灣的政局會產生重大影響，在這樣的條件下，他的話可不可信已經不是學歷與知識的問題，而是判斷力有沒有起碼水準的問題了。

　至於SOGO案，前一個爆料者李全教，所爆的料漏洞百出，還被抓出私德有問題而不敢說話。後一個爆料的邱毅，他不僅爆料的公信力有問題，連個人人格都被質疑，你說這種人講的話可信嗎？就以他在這一個事件所講的話為例，已經有好幾次被證實是亂爆料，而且是被自己陣營的立委出面指控，這種人的話可不可信，也已經不是知識問題，而是常識問題。

　我想，知識較一般人為高的大學教授，應該不難看出其間的知識等級差異，更不應該做不當的相信，而被認為是白癡等級的反應。這不僅污辱自己的人格、學歷，也污辱自己所服務的機關──中央研究院，他出一個饅頭理論的學者已經夠多了。

　關於趙建銘案，在你們公布你們宣言時，檢調單位已經公布趙建銘的起訴書了。到底趙建銘犯了甚麼案，我想各位可以從那些資料瞭解，不需我多說。我現在要問的是，吵那麼久，提出那麼多犯罪疑案，結果僅有一個內線交易可能可以成立，這不是很荒謬嗎？

　這樣的荒謬不僅是媒體，而且也是檢調單位那些放話的人。作為知識份子、大學教授，你們不認為由這些推展出來的公信力危機是很荒謬的嗎？而你們為這樣的現象背書，不是很好笑嗎？難道你們做學問，寫論文，可以按照一些錯誤的資料進行推論？

　我說一句難聽的話，你們做學問是這樣做的嗎？

　主動辭職　民主難得的笑話

　你們文章標示：「主動辭職　民主難得典範」，我卻覺得這是「民主難得的笑話」。

　當我分析到這裡，我實在懷疑這一篇文章是我的好友所尊敬的老師，一位芝加哥大學的政治學博士、中央研究院研究員，所寫的文章。我在寫碩士論文，我的指導老師再三叮嚀，資料絕不可以造假，一定要忠於資料。即令我們做的實證研究證明我們的推論不合事實，也有貢獻，至少他證明現象不支持我們的推論。

　錯誤的資料所做的決定，經常且總是得到錯誤的決策，這樣的決策絕對不會贏得世人的尊敬。但可能「將為台灣民主樹立難得的範例」，因為世間竟然有這種明知訊息錯誤卻要認定為真，還要總統辭職，而總統竟還辭職。

　「本土政黨　別忘歷史責任」

　你們用這一個標題，恰恰是我要來勸吳乃德教授及你曾經所屬的新潮流派系。

　陳水扁總統就是相信「民進黨在黨綱中宣示追求的政治藍圖是為提供人民追求自由、民主、幸福、正義及自我實現之機會。」所以，讓媒體24小時的連番羞辱他及他的家人，連小孩都不放棄，他甚至宣稱任內不關閉任何一家媒體，被你的老戰友林濁水罵的頭破血流。

　就是相信民主、自由，所以，讓要罷免他的泛藍軍在立法院鬧六年，還讓他老是上街頭羞辱。就是相信「自由、民主、幸福、正義」，所以，他允許他的女婿要被關，他同意他的妻子被他統轄的檢調單位約談。

　請問，陳水扁總統哪點違反「民進黨在黨綱中宣示追求的政治藍圖是為提供人民追求自由、民主、幸福、正義及自我實現之機會」？倒是他的下台卻可能讓「民進黨在黨綱中宣示追求的政治藍圖是為提供人民追求自由、民主、幸福、正義及自我實現之機會。」無法達成。

　請問，罷免案在立法院都沒有通過，連人民再表決的過程都沒有，憑甚麼表示陳水扁總統有權力放棄全民的付託，有權力背棄他的選民而自己選擇允許下台呢？

　該文說：「外部，我們面對中國崛起的強大軍事威脅和經濟影響力；內部，台灣民眾的認同仍處於分裂的狀態。民主品質的提升，是台灣認同目前唯一可恃的基礎。」

　這是亂寫。陳水扁總統辭職，不會改變「中國崛起的強大軍事威脅和經濟影響力」；陳水扁總統辭職，同樣也不會改變「台灣民眾的認同仍處於分裂的狀態」。同樣，你們也沒有證明陳水扁總統辭職是「民主品質的提升，是台灣認同目前唯一可恃的基礎。」

　除非台灣投降，變成中國的一部分，否則，「中國崛起的強大軍事威脅和經濟影響力」就是會影響台灣的發展，不要說馬英九，就算馬英十上台也一樣。有陳水扁下台就能改變中國政策的論述，恰恰就是泛藍軍的想法，也是支持統一的統派思維。

　除非在台中國人當選總統，否則在台中國人、深藍軍就是要鬧。所以，阿扁下台也不可能改變「台灣民眾的認同仍處於分裂的狀態」，除非本省人默不作聲的讓阿扁下台，在台中國人上台。因此，要阿扁下台來解決認同問題，恰恰就是泛藍軍的想法，也是支持統一的統派思維。

　連立法院的罷免案都沒有通過，連阿扁親人犯罪的事實都沒有確定，而要牽連到阿扁的政治責任，並依此不合法理、事理處置的基本態度，來推論阿扁辭職是「民主品質的提升，是台灣認同目前唯一可恃的基礎」，我想這是根本說不通的。

　最後，我要說，有權者的親人、親信犯罪並不奇怪，這在全世界的文化、歷史中都有，但這不能推論有權者就必須下台。這也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道理。

　對有權力的人來說，不是親人、親信犯罪，而是包庇親人犯罪才有問題。你們的推論卻是：有權力的人，他的親人、親信有犯罪嫌疑（注意，是犯罪嫌疑，不是犯罪），就要辭職。陳水扁並沒有包庇，而就因為他的親人有犯罪嫌疑，所以他要辭職。這是很好笑的。

　包公查案，發現龐太師的兒子有重大犯罪事實（不是嫌疑，是事實），所以，用虎頭鍘鍘了龐太師的兒子，但包公並沒有說龐太師也有罪，所以要懲罰。其實，許多知道這一段故事的人，也認為至此龐太師並不算有罪，而是龐太師包庇他兒子才被認為不好。而龐太師動用他女兒龐貴妃（宋仁宗皇帝的妻子）去影響皇帝宋仁宗，才讓人覺得龐貴妃不好。

　現在各位博士、大學教授，你們的推論是：因為龐太師的兒子不好（有犯罪嫌疑），所以龐太師不好，龐太師兒子的姊妹的丈夫（宋仁宗）都要辭職。

　你們的邏輯與對事理的判斷標準，令人搖頭。

民主政治和台灣認同的道德危機

——我們對總統、執政黨和台灣公民的呼籲

　／中研院研究員吳乃德、副研究員范雲、前美麗島雜誌總編輯張富忠

　族群取代反省　令人遺憾

　台灣憲政史上第一次總統罷免案雖已落幕，可是總統家人和親信涉嫌弊案所引發的社會政治動盪仍未平息。政治領袖及其周邊人士涉及弊案，是民主社會常見的道德和領導危機，也是我們透過反省和檢討，以提升民主品質的契機。令人遺憾的是，政治領導者卻以動員族群情感來取代反省。更令人憂心的是，民眾，甚至學界，則以認同立場來壓抑對民主理想的追求。結果是，我們的民主品質無由提升，我們對台灣的認同也成為空洞的口號。

　失去信任　政策將受懷疑

　陳水扁總統的親信與家人，陸續遭指控涉入各類弊案、關說、和收賄，他的副秘書長及女婿已先後遭羈押、去職、甚至被起訴。總統對外代表台灣全體人民，對內統帥三軍，重要榮典頒授以及法律均以其名義發布，無疑是全國最崇高的職務。任何人擔任這個職務，都必須受到人民的尊敬與信賴。而且，總統對公共政策和國家的走向擁有決定性的影響力。當總統失去人民的信任，政府的政策和作為，也將受到人民的懷疑。我們期待陳總統體認這個職務所賦予的重大責任，以及政治責任與法律責任的區別。在已經失去道德威信和人民信任的時候，我們呼籲陳總統慎重考慮辭去這項職務。

　主動辭職　民主難得典範

　罷免案的結果顯示，陳總統仍然享有足夠的權力和影響力，來護衛他的職位。他如果願意在這個情況下主動承擔政治責任而辭職，將為台灣民主樹立難得的範例。他的辭職將對台灣政治做出巨大的貢獻，對台灣民主發展也將有深遠的影響，其價值遠超越司法正義所能衡量。

　本土政黨　別忘歷史責任

　民進黨是台灣第一個本土政黨，不應輕忽自身所擔負的歷史責任；應以台灣民主政治長遠發展的歷史高度處理目前的政治危機。民進黨在黨綱中宣示追求的政治藍圖是為提供人民追求自由、民主、幸福、正義及自我實現之機會。如今，民進黨能否以自我反省批判的態度，處理首度執政即遭遇的重大危機，正足以檢視其能否信守黨綱所楬櫫的政治理想。

　而對台灣的公民，我們呼籲：讓我們以民主的價值和理想，來豐富我們對台灣的認同。當我們因為認同立場，而放棄對提升民主的追求，我們其實也殘害了我們的台灣認同。

　台灣認同目前正遭遇著艱難的挑戰。外部，我們面對中國崛起的強大軍事威脅和經濟影響力；內部，台灣民眾的認同仍處於分裂的狀態。民主品質的提升，是台灣認同目前唯一可恃的基礎。如果沒有高品質的民主生活，我們如何說服自己及他人，為台灣奉獻心和力？義大利民族主義運動領袖馬志尼在建國運動中，告訴他的義大利同胞：「如果有一天義大利人不再追求自由和民主，我將以身為義大利人為恥。」我們則要如何對自己、對我們的後代解釋，我們今天的努力和作為呢？

　認同　不是區辨敵我口號

　民主不只是一套安排政治權力的制度，它同時也是一個要求其公民不斷反省、有意識地更新，不斷充實其內涵、提升其理想的道德社區。認同不應是一個區辨敵我的口號，它更需要充實的文化價值做為其內涵。我們期待陳總統在這個民主的初生階段，體認他對未來民主發展可能發揮的關鍵影響。我們也期待台灣的公民，用民主價值來豐富台灣的認同。讓台灣成為一個所有人都願意為它奉獻的地方，讓台灣成為一個值得所有住民驕傲的民主自決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