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的黨中央在最近的黨務改造中,提出總統兼任黨主席的主張,並認為此舉將建立一個「無堅不摧的府、院、黨、黨團空前強大的戰鬥團隊」。只是,「無堅不摧」的力量雖有助執政黨完成大業,但是否也有可能創造另一些更大的難題呢? 回顧歷史,我們不難發現台灣近代政治史中充滿著「無堅不摧」的政治團隊。就以蔣介石為例,他有軍隊、立院、國民大會及黨的支持,是不折不扣的「無堅不摧」。可是,他又何曾替台灣作過什麼好事? 而現任台北市長馬英九有台北市議會的支持,有媒體的配合,也有高度民意支持,離「無堅不摧」雖不中亦不遠。但他仍無法從高雄水患裡學到教訓,也無法讓色情如他承諾的遠離都會。 同樣的,高雄市長謝長廷身兼黨主席,但高雄燈會,卻猶如一財大氣粗的宴席,如今已席散人空,然而,謝市長最得意的鰲燈,卻仍得不到當地文化界的認同。 權力雖好,權力運作的結果,卻不一定是好的。以高雄燈會為例,謝市長認為鰲燈象徵著高雄由魚蛻變為龍,但這裡存在一個矛盾:謝市長認為高雄是個落後、無用的魚,認為它必須脫胎換骨才能成龍。 這種論點,和多年前陳文茜的民進黨轉型論非常類似,都是先否定了地方草根的尊嚴,並意圖以個人意志加諸於當事人身上。受到否定的高雄市民怎能服氣?何況對高雄市民而言,他們和海洋一起成長,所以任何魚都充滿著生命,自然無法接受謝市長的「鰲優於魚」的論點。事實上,謝市長的蛻變論和陳文茜的轉型論,都是凸顯了權力的傲慢。 所以,擁有「無堅不摧」的權力,實在不是重點。現在的台灣亂象叢生,顯示了台灣社會的傳統價值正在快速的瓦解之中。根據當代社會學大師吉登斯(A.Giddens)的理論,社會的解構與結構,是現代社會不可避免的趨勢,而形成結構的方式,不能由上而下,而是由下而上,透過各行各業各地區的草根社群的參與和省思,來建立一個亂中有序的調整系統。在此間,政府的功能,將由積極的控制,轉換成積極的建立相互協調與相互監督的機制。 將吉登斯的理論落實到台灣社會,意謂著執政黨和反對黨必須更用心的發展草根社群力量,建立強有力的專業機構來扮演計劃、協調、執行、監督的角色。換言之,執政黨最需要的是向下扎根,而非鞏固領導中心。混亂將是台灣社會的常態,它雖然造成不安,卻也是社會進步的契機。所以,執政黨的目的不應以建立「無堅不摧」的力量為目的,而是要協助建立自主、自律、透明的公民組織,從而產生亂中有序的社會。 陳總統奉行吉登斯的新中間路線,當瞭解一個「無堅不摧」的中央權力的利與弊。事實上,不管執政黨的力量有多大,大概都無法和現在解構台灣社會的力量相比。而過大的中央力量,也將可能揠苗助長,阻礙了由下而上的草根專業力量的發展。何況一旦陳總統真的兼任黨主席之後,不知有多少蘇志誠之流的人將假傳聖旨,藉陳總統之名,來圖謀個人利益。 以前,蔣介石因此而喪國,陳總統豈可重蹈覆轍?而篤信佛教的民進黨黨主席謝長廷,也當瞭解吉登斯的主張,和佛學裡「無我」的教義非常相近。謝市長若「去除」了謝主席的光環,卻有可能「得到」市民的認同。謝市長若「無」權力的傲慢,也有可能「得到」高雄草根力量的支持。 這「無」與「有」之間的奧妙,謝市長可能體會?高雄的蛻變需要的並不是財大氣粗的作為,而是需要市長和市民共同成長,多跟市民一同親身體驗高雄的力與美。如此,一個現代化的海洋首都將指日可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