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藝人澎恰恰在大話新聞表示不想在三二○投票,原因是「這次選舉實在太亂了,有需要嗎?」「公投的答案已知曉,有必要公投嗎?」或「別的國家沒有這樣亂」等等,甚至有「東方人不適合民主」的論調。最近像澎恰恰這樣的人很多,故以「澎恰恰症候群」稱之。
「澎恰恰症候群」是亂世的產物。他們大多正處中年,事業有成。他們自認頗富愛心,期盼有個安寧的世界,但對於社會亂象又束手無策。之所以如此的原因之一,是他們見樹不見林。
台灣從二○○○年政黨輪替以來的確比以往亂,但把這四年的民主化和世界其他轉型到民主的國家相比,台灣不但沒有比較亂,還是少數又少數之中沒有武力流血事件的國家。事實上,在台灣民主化的過程中,每一階段都有人大嘆「現在太亂了」。有些人這樣講是因為懷舊,但更多人,如澎恰恰是因為不忍社會經歷過大的動亂。但即使是出於愛心,卻是對民主社會的誤解。換言之,「澎恰恰症候群」缺乏民主運作的智慧。
民主的可貴,在於它是一種可以包容「亂」來產生進步的制度。這和中國傳統文化幾乎是完全相反。黃仁宇在《萬曆十五年》一書中非常明白地指出,中國以道德立國,要求政治人物有完美的品德,政治才能清明。所以讀書人要勤於修身、「止於至善」,之後就能治國、平天下。但這種「道德立國」的政治卻是偽善,使得中國「表面上似乎是四海昇平…實際上…卻已經走到了它發展的盡頭(p299)」,在歷史上已證明是錯誤。
相對於中國文化,西式民主對人性的假設是悲觀的,即人性充滿各式各樣的缺陷,民主政治也將因此而充滿亂象。基於「亂是必然」的前提,民主政治設計了三權分立和媒體為獨立第四權的制度,在此「相互制衡」的制度之下,社會仍會在混亂之中尋求一套「可行的方案」。而民主政治尚有一大異於中國傳統文化的特色,即它所追求的,不是遙不可及的完美理想,而是可實現的進步。
台灣正是民主政治的最佳寫照,四年來儘管多數國民對於現在台灣的行政、立法、司法及媒體的人員品德都不滿意,台灣仍然有進步。事實上,全世界處於不景氣的狀況已超過五年,九一一之後更是蕭條,但台灣在經濟、政治、文化上的成就並不較亞洲另三隻小龍差,這都要歸功於民主制度。
所以,民主制度不是求「最佳解」,而是求「可行方案」。這對於中國文化下成長的「澎恰恰症候群」可能是一個最難接受的事實。中國文化是「少了半杯水」的文化,亦即看到一杯半滿的水,多數中國人會說「少了半杯」而非「已有半杯」。這種心態使得他們不是盲目追求虛幻的完美,就是躊躇不前或逃避現實,而犯了因噎廢食的毛病。也因此,「澎恰恰症候群」對民主失去信心,並忽視了人民的力量。
二二八牽手護台灣,近二百萬人站出來,是人民力量的展現。公投,也是另一種展現人民力量的方法。是的,此次公投過程有所瑕疵,但對國際而言,台灣第一次的公投將把台灣帶進世界,將使台灣不再是世界的孤島。可惜「澎恰恰症候群」卻寧願當個虛無的完美主義者,不願參與公投。想想看,如果亞當和夏娃要等到「完美的一刻」才結婚生子,世界還會有人類嗎?
最後,「澎恰恰症候群」忘了在台灣民主化過程中,出力最多,但受益最少的是社會低收入族群,而出力最少,獲益匪淺的正是「澎恰恰症候群」。這種不平等現象,是「澎恰恰症候群」自我設限的結果。以澎恰恰為例,他的成功是建立在成千上萬的基層勞工階級之上,可是在二二八,他卻不願與這些勞工站在一起牽手護台灣,這正是「澎恰恰症候群」最可悲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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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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