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邱垂亮專欄

經營之神是政治白痴

 台灣的王永慶創造世界級的石化王國,聞名全球,當然是實至名歸的企業經營之神;但是,他在1989天安門大屠殺五個月後就前進中國,與滿手血腥的中共領袖鄧小平和李鵬握手言歡,要在海滄擴張他的石化王國版圖,最後功虧一簣。他彰顯的政治智慧,也許有人認是高明的戰略運作(政治是高明的騙術),我卻認為那是愚蠢、錯誤、政治白痴的作為。

 日前媒體透露,王永慶1月18日歡度90歲生日前夕,北京清華大學台灣研究所研究員黃德海撰寫的《篳路藍縷:王永慶開創石化產業王國之路》,大爆海滄破局秘辛。

 王永慶自二○○四年起,捐贈台幣一百二十億元(人民幣三十億元),有計劃地資助中國貧困地區興建一萬所小學並設獎學金,這些小學統稱為「明德小學」。
 但是,王永慶的台塑集團在台灣發展石化王國,五十年間到處放雞屎,卻從來沒有看過他們這麼大慈悲、大手筆。(本報編輯室)

 黃德海透露,時任行政院長郝柏村為防堵王永慶突破政策限制,祭出停止台塑集團的股票交易、凍結台塑集團的資金往來、限制台塑高層人員出境的「郝三條」,硬讓規模高達70億美元的海滄計畫因此胎死腹中。

 由黃德海撰寫的《篳路藍縷》一書,詳細揭露台塑如何在王永慶領軍下,克服台、中複雜多變的政治氣候,建立起今日集團總營收破1兆5千億元的石化王國。

 此書將同時在兩岸出版,台灣版書名為《王永慶的管理世界─經營之神打造台塑石化王國》,預計在1月15日正式出版;中國版則將推遲到今年3月,可能由中國國台辦主任陳雲林親自在人民大會堂舉行新書發表會,顯示中共官方對此書的重視。

 此書最震撼的情節是來自該書「密訪大陸」部分。書中指稱,1989年六四天安門事件爆發5個月後,王永慶在11月30日首次踏上中國,並密訪當時中國最高領導鄧小平、國務院總理李鵬、副總理朱鎔基等領導人。

 王永慶表達台塑有意投入70億美元,興建煉油與石化廠一貫化體系,還有電廠、船隊與醫院等建設。黃德海在書中爆料,鄧小平特別交代隨行官員要與王永慶積極合作,甚至還說:「如果台灣能來兩三個王永慶,那兩岸的事情就好辦了!」

 時任中國國務院副總理的朱鎔基,為順利推動海滄計畫,將本來考慮在中國各省設置的14個輕油裂解廠計畫項目停掉,還大方破例核准王永慶臨時提出的產品由百分百外銷轉為百分百內銷的要求。

 經過三年磋商,1992年11月6日,王永慶與中國官方就海滄投資條件達成共識,李鵬在釣魚台國賓館舉行盛大宴會,慶祝合作成功,準備與王永慶簽署文件。

 但王永慶的海滄計畫卻觸動台、中政治敏感神經,當時雖尚無戒急用忍,但前總統李登輝在黨政高層會議已提及此一政策方向,結果李前總統及郝柏村內閣,對王永慶的舉動大為惱火,認為海滄計畫帶給台灣政治傷害比經濟傷害大,於是,給王永慶下了「郝三條」最後通牒。

 書中指出,為了顧及台灣方面的過激反應,為了台塑的未來發展,更為了對幾萬名股東負責,王永慶在無奈之下,只得在徵得中國方面諒解後,決定暫緩簽約,轟動一時的海滄計畫就此宣告夭折。

 王永慶在書中多次感慨表示,「所謂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當時一步之差,海滄計畫未能推動實施,所造成的差異極為可觀」。壯志未能實現 悔恨莫及。

 黃德海隔海出書大爆海滄計畫破局內幕,台塑高階主管低調表示,當初王永慶接受訪問時,只談台塑經營理念,未觸及政治,不清楚書中所謂「郝三條」內容從何而來,若書中有不當引述王永慶談話的話,甚至不排除會提出法律告訴。

 這本即將在台、中出版的新書,台灣版與中國版政治分量大不相同。台灣版的序言只有請前監察院長王作榮為序,但是,中國版有七個序言,除了王永慶女兒台塑行政中心副總裁王瑞華代表台塑寫序之外,還有中國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主任李榮融、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教科文衛委員會主任委員朱麗蘭、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劍閣、國務院台灣事務辦公室主任陳雲林、北京清華大學台灣研究所所長劉震濤、北京清華大學校長顧秉林等六人提筆為此書推薦寫序,給予強力政治背書。

 為了研究王永慶,黃德海曾經赴台數次實地考察,前後停留的時間達到半年左右。不過,他強調,他的研究過程都是獨立研究,台塑方面雖然提供了一些支持跟協助,但都屬於禮貌性的提供方便;該書完全不是王永慶的口述歷史傳記,他雖曾與王永慶見面,但見面的時間不長,請教的都是經營理念和管理思想,沒有涉及政治性的話題。

 王永慶給予黃德海協助撰寫此書,明知黃德海有中國官方政治支持背景,應該瞭解必有其政治內涵及目的,說是純學術研究,大概只有政治白痴才相信。君不見,替該書寫序的中國官員,從陳雲林以下,都不是泛泛之輩。三月在北京人民大會堂發表新書時還會由陳雲林主持,其統戰意味充塞大會堂,應屬必然。王永慶配合黃德海寫傳記,被政治利用,活該。

 1989年去北京被鄧小平、李鵬高格接待,給予各種方便推動海滄計畫,正如老鄧所言,「如果台灣能來兩三個王永慶,那兩岸的事情就好辦了!」絕不僅是經濟掛帥考量,而是針對台灣的統戰政治掛帥。鄧小平的統戰政治戰略目標明顯、明確,王永慶配合演出,不是利欲薰心、居心叵測,就是沒有政治細胞(sense),天真愚蠢的舉動。

 最嚴重、令人無法認同的是,六四天安門大屠殺僅五個月後,王永慶就急著跑去和滿手血腥的天安門屠夫鄧小平和李鵬握手言歡,商談海滄計畫,當時世界民主國家都嚴厲譴責中國暴行,並對中國實施經濟制裁。美國、歐盟諸國到現在還限制售賣戰略物資、科技、先進武器給中國。王永慶在如是政治敏感、歷史關鍵時刻跑去北京與魔鬼握手,真是利欲薰心、居心叵測。這當然更是政治智慧低落的表現。

 從台灣主權獨立的國家立足點來看,王永慶雖是企業經營之神,但1989年跑去北京推動海滄計畫,則是一個政治白痴的錯誤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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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