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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人專欄》

呂副,妳會留下什麼給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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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妳還惦念著美麗島事件,那段為台灣民主蹲過苦牢的榮光。那確實是一段光榮歲月,在未來歷史上,只要提到美麗島事件,也一定會提到「呂秀蓮」三個字,被判十二年,實際入獄服刑五年多。

 那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對於年已75歲的妳來說,就像遙遠的前半生,值得驕傲的錦繡年代。只是妳的後半生,似乎就黯淡了下來。

 妳也許不爽,哪來的黯淡呢?畢竟當過八年的副總統,全台灣有多少人能坐上這個名位呢?當年被判無期徒刑的首謀施明德,最大從犯黃信介都只是立委而已。姚嘉文當到考試院長,林義雄當到黨主席,都不及副總統之貴。張俊宏最哀怨了,雖做過立委、海基會副董,但始終弄不出什麼名堂,最後還因案又入獄服刑。

 所有美麗島受刑人中,妳得到的地位最高,福份最大。陳菊得靠自己辛苦選舉才驚險拿下高雄市長,妳靠陳水扁就當上了副總統,輕輕鬆鬆做了八年,又享有八年卸任禮遇,所到之處,黨內對妳禮讓三分;稍有不快,晚輩嚇得趕快安撫。人生至此,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還需要埋怨民主成果被人收割嗎?

 我想,妳其實自己都覺得後半生是黯淡的,因為相比於青壯時代彷如台灣先知,讀過北一、台大、哈佛,參與民主,領導婦運,儼然站在世代的尖端,受人景仰。但出獄三十多年來,似乎時不我與,聲望越來越低迷。

 曾經勇奪桃園縣長,但後來再也回不去了;曾經貴為副總統,但「深宮怨婦」之名也跟了八年。妳不斷力求表現,想要重回往日的光輝,卻只招來人們的訕笑。每次大選,妳都請纓出征,可惜連初選都過不了關,只能落寞地自艾自憐。

 江山代有才人出,身為「美麗島」當事者的妳,靠著下一輩的陳水扁的福蔭當了副總統,起先是多麼得意,卻因為無權干政,反而備感失落。副座下來,自以為可以扶正,當上台灣第一女總統,黨內初選卻只得6%選票,遠落長、昌之後。

 2008年民進黨大慘敗,妳因扁案而不好意思競逐黨主席之位,竟讓入黨才四年的蔡英文畢軍突起,從此成為全黨的靈魂人物。其實,當年妳如果參選主席,也一樣選不上;全黨員投票下,蔡英文以過半57%得勝,而長老辜寬敏得38%、大老蔡同榮只有5%,妳又能得到多少票呢?

 副總統已經是妳最高的身分了,最該感謝阿扁,他獨排眾議挑中了妳。最不該嫉妒蔡英文,因為那是全黨的選擇,不是私相授受。

 如果蔡英文不是厲害角色,以她的無姿色、無背景、無資深黨齡,怎可能從2008年至今,一直是民進黨這個台灣最民主政黨的實質領袖呢?

 既生蓮,何生英?我知道,妳在黨內一直如坐針氈,看眾人對小英心悅誠服,而自己變得人微言輕,實在難以吞下苦悶。只是,時勢造英雄,新銳創時代,時也、運也、命也,妳又能奈何?

 也許妳退黨而去,是明智的選擇,畢竟一山難容二虎,何況妳只是紙老虎,連選議員都有困難,根本不可能翻身當上女王。或許退出政壇,銜副總統之名,當個閒雲野鶴,傳播思想,從事公益,也足以讓人敬念吧!

 沒想到妳又要出來選總統,明明知道選不上,為什麼偏偏要來摻一腳呢?是想挑戰許信良當年的八萬票,只要超過就滿足了嗎?還是覺得臉皮夠厚,可以再丟臉一次呢?難道覺得遞蔭妳的阿扁不該保外,想讓韓國瑜把他關回去呢?我怎麼左思右想,完全莫名其妙。

 更離譜的是,妳竟然想靠中國國民黨勢力來幫忙連署。先是馬統軍師陳長文、趙少康發話要幫妳充數,藍營要角提供連署書下載,然後妳又和救國團主任葛永光、馬系卒子羅智強同台,相談甚歡,滿臉笑容。妳知道嗎?看到這一幕,我過去對妳的敬意完全嘔出來了。

 呂副!妳會留下什麼給人懷念呢?

 對我這個深綠獨派的人來說,原本我會記得妳是美麗島上的清爽白蓮,那時候如此洋溢堅毅、散發智慧;如今被妳自我摧折,將只留下花落柳殘的空無印象。

 葛永光、羅智強、陳長文這類黨國遺孽,他們會感念妳當年為民主入獄的偉業嗎?還是只記得一個讓他們中國人愚弄得很開心的昏聵老婆子呢?

 呂副!妳會留下什麼給人懷念呢?

 如果妳不在乎,不在乎四十年來台派志士的感受,那好吧!我就把妳僅存的美好全部抹去,讓美麗島事件關於妳的地方,只留下三個冷冰冰的字──「呂秀蓮」!

  2018.0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