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恐怖體制的「竊聽風暴」

　偷得浮生半日閒，去看移居台灣一年來的第一場電影。本來想看「歡樂頌」，意外發現「竊聽風暴」還在上映，便決定去看後者。這部德國電影早就轟動，中國的異議作家希望在中國也能看到，但是，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中國人不會有這個運氣，因為它涉及共產國家最敏感的情報部門。

　少年時候看蘇聯電影與小說，對蘇聯情報機構克格勃（前身是「契卡」）非常佩服，後來經歷及了解了共產黨的紅色恐怖，觀感就完全相反。應該說，中共的特務組織比蘇聯的更加野蠻、可怕。而東德的情報組織，因為處在社會主義陣營與資本主義陣營鬥爭的最前線，因此，其規模可能居東歐共產國家之冠。

　據後來陸續解密的材料顯示，東德情報機構「史塔西」一度擁有九萬名機關人員、十二萬名諜報人員、一千名電話竊聽人員和兩千名郵件秘檢人員，另有近四百二十萬名知覺或不知覺的「線民」，有六百多萬人被建立秘密檔案，而東德人口僅一千八百萬，而希特勒的蓋世太保只是以四萬名秘密警察監視當時德國的八千萬人口。

　有趣的是，電影的歷史背景是一九八四年開始，這一年，也是現任俄羅斯總統普丁被派到東德，擔任總部設在德累斯頓市的史塔西的軍事顧問，到五年後東德圍牆倒塌為止。一九八七年，普丁因為工作成績卓越獲史塔西授金質獎章。

　電影的主題是史塔西特工衛斯勒從監聽中如何良心發現，救了被監聽的劇作家。以人性的光輝反襯共產國家的毫無人性。德國人能夠對希特勒的罪行進行反省，能對共產黨的罪行進行反省，日耳曼民族不是最優秀的民族，但肯定是很有希望的民族。

　從電影中的一些情節，也看到德國共產黨還是比中國共產黨「文明」一些。例如，衛斯勒給學生講授審訊技巧時，有學生提問說這樣做不人道，衛斯勒還耐心解釋。如果在中國，這個學生起碼被開除，因為「人道」也有階級性，中共要的是「革命人道主義」。再如，他們在飯堂吃飯時，一位特工人員講對領導人不敬的笑話，以及衛斯勒本人後來被查出對監視對象「放水」，他們只是被調職去做秘檢信件的拆信件工作，如果在中國，懲罰絕不會這樣輕，特別是衛斯勒，已經是出賣國家的「叛徒」了。

　回想台灣的「寧靜革命」，因為沒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專政機構」沒有得到應有的審視，以致淹沒一些過去的罪行，導致是非不分，無法實現轉型正義。連最近拆卸象徵威權體制的銅像問題也引起不理性反應，就如當年在獨裁者面前下詭的景象，實在使人困惑，台灣已經是民主國家嗎？當然我不贊成用暴力或簡單粗暴的辦法來轉型正義，但是，必須堅持不懈的用耐心細緻的方法來實現轉型正義，否則正確的價值觀無法樹立起來。（本文 PHP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