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必須跨越阿扁魔咒才能重生

／嚴家同

　近期台灣經濟一落千丈，股市跌幅隨中國起舞，位居全球第二名。許多人勇於嗆馬，連藍軍支持者都「凍未條」，破口大罵，有人因此樂觀認為，馬英九要連任恐怕很拚。

　這種估計，若作為心理安慰用，倒也不失一帖清涼劑。然而，現實很明顯，馬英九極度傾斜的親中國政策，並沒有成為社會普遍的憂心，倒是前總統陳水扁的洗錢疑案，占據報紙、電視更大的版面和時段。

　對藍軍支持者而言，經濟再不好，馬英九畢竟是朝著統一的目標前進，心理踏實；對綠軍支持者來說，台灣主權一夕之間彷彿蕩然無存，政治標竿被打落在地上任人踐踏，甚至連顧腹肚的基本需求都很辛苦吃力。這樣子的跌倒，原本可以輕易起身再出發，但是，阿扁的道德操守形象破滅，是大傷綠營元氣的最主要因素，稱其為魔咒，應不為過。

　魔咒，原本是一種詛咒，例如，貝比魯斯魔咒是指美國職棒球員貝比魯斯因一九二○年被紅襪隊賣給洋基隊，因此，詛咒紅襪隊永遠無法再拿世界大賽冠軍的事件。而紅襪隊果然自一九二○年後，再也沒有拿過世界大賽的冠軍，一直到二○○四年才再度重溫世界冠軍寶座的滋味。
後來，許多造成不斷失利的莫名原因，如果剛好被認為跟某人有關，就被稱為某某魔咒，例如阿扁之前看棒球，主場球隊往往輸球，就被媒體說成是阿扁魔咒。

　魔咒不一定是負面的，有時候它的意思更像台灣人說：「這個人的命很硬」一樣。

　但是，這裡的阿扁魔咒，指的是陳水扁曾經為台灣人創造許多政治奇蹟之後，如今卻落得被司法調查認定為貪污洗錢疑犯，如此大的落差，很可能讓台灣人在未來與中國的競賽中，永不翻身。

　陳水扁創造過的政治奇蹟，包括立委問政第一名、首都市長第一名以及首位完成政黨輪替使命的台灣總統。這些奇蹟，一關都比一關難，但是，陳水扁代表台灣人民過關斬將，竟而在十數年之間，就完成了許多台灣人多年來夢寐以求的目標，這個高度，往後恐怕也很少人能夠達成。

　不幸的是阿扁再度創下許多新紀錄，第一個被限制出境的前總統，第一個被當作洗錢犯來調查的前總統，第一個和前調查局長對質有無藏匿公文情資的前總統，很可能也是第一個被起訴的卸任總統。會不會最後被判刑定調坐牢，目前尚未可知，但是，他承認家人將巨款匯到海外，也創下一個先例，讓台灣人對政治偶像的崇拜，從此徹底破滅。

　從高八音到低八音，陳水扁讓台灣人陷入一個看似無底洞的痛苦深淵。民進黨輸掉政權，因素很多，但作為一個執政八年的陳前總統，只有概括承受的份，然而，這個苦果並非如此簡單，陳水扁能夠如此數度攀上高峰，固然有他相當大的努力，更有著許許多多台灣人的寄望和支持，這種因他而起的失落感，絕非正忙著打官司的阿扁所能體會。

　許多人在三二二敗選之後，固然為之失望痛心，但都不若阿扁坦承匯錢海外的震撼，來得憤怒絕望。民進黨老黨員吳文魁，就是因此疾忿而往生：「八月十五日他看到電視播放扁家匯款國外，為之激動、槌胸、哀泣，不久就不省人事。」最後，於八月二十二日撒手人寰。

　他的友人盧孝治在紀念他的文章中提到：「編聯會時代，文魁將經營電器行的收入，全部義助那些年輕人，包括邱義仁、林濁水、林正杰、魏廷昱......，也在台北為他們租下房舍，他自己一貧如洗，身無長物，從不為外人道。一部部的冰箱、洗衣機往外送，不見錢，文魁騙了大嫂『貨款以後再收』。」

　支持者捨卻性命相維護，期待的就是民進黨的民主人士能為台灣爭取永遠獨立自主的國家和人格。只是，有一句話說：「腐敗並不在於年紀，而在於靈魂的偷懶」。陳水扁與其他涉及貪汙案的民進黨官員，他們年紀都不算大，在長年的政治衝刺之下，他們的靈魂以為到了頂峰，可以偷懶了，以致做出些他們在野時不可能做的事；殊不知，上帝不允許人存有一絲僥倖之心，你偷懶，地獄之門立即為你而開。

　從黨外時期一路走到政黨輪替，民進黨成為執政黨，多少人付出許許多多心血，最後竟落得氣忿而死的下場，這豈是情何以堪而已。此一艱難處境，固然以阿扁魔咒名之，卻是民進黨的共業，既是高山，也是深谷，進很難，退更難，進退維谷，成了台灣人現在共同的宿命。

　因此，就如八三○大遊行之前，民進黨呼籲國民黨不要用扁案來移轉治國無能的焦點一樣，民進黨也必須正視阿扁魔咒的存在，並亟思破解之方。民進黨不能以馬英九的經濟亂糟糟，來轉移阿扁魔咒在民進黨內部產生的各種效應及包袱。

　事實上，馬英九的施政無能，從台北市長時代開始，就無人不知，連他以前擔任法務部長時代的檢察官，對其評價都是不甚了了。雖然五二○之後的股市直線下滑程度，超乎支持者的想像，但基本上，這只是程度問題。並不影響支持者對他的喜愛。

　馬英九上任百日，從九二共識、中華台北、奧運中字排序出場到兩岸不是國與國關係等政策宣示，幾乎是從中國國民黨占據台灣以來最為清楚的一次，毫無疑問的，將台灣當作中國的一個省或一個區，和香港的地位已經相去不遠。但老實說，這種速度固然也超出其支持者的預料，他們應該也是抱持審慎樂觀的態度。

　然而，民進黨至今並無對策，八三○大遊行嗆馬，是民間團體的自發性活動，民進黨只是撿現成而已。在立法的少數黨，也看不出有效的制衡策略。整個民進黨讓人看到的，只是一個還在療傷止痛的敗戰鬥雞。更令人擔心的，整個民進黨的從政黨員心中的靈魂也都因阿扁魔咒而魂飛魄散，心中惶惶，懷有共犯的餘悸。以這樣內慚神明的心志，如何期望他們可以跨越阿扁魔咒，再創高峰？

　台灣面對中國這個虎視耽耽的強敵，加上一個自願獻出主權的花痴馬先生，台灣人的未來確實充滿危機與陷阱，民進黨如果不能在短期內重新振作，支持者的耐心卻也有限度，拋棄民進黨、重建台灣人的新陣線，也未嘗不可能。中長期的目標，有待民進黨諸君的智慧設定和努力，但短期而言，阿扁魔咒是馬上必須跨越的障礙賽，這一關，要有比阿扁更強的意志力和決心，才可能強力通過，只是，民進黨現在破釜沉舟的決心，還是停留在空中樓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