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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際關係上,儒家是以圈圈表示:人際關係由位於圓心的「我」依親疏向外輻射;小圈圈的關係密切,中圈圈的關係次等,大圈圈的關係疏遠。
龍應台就是基於這個原則,寫《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註一〉;我也是基於這個原則,讀《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回台後,我在么弟家拿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妹妹則帶來《白色封印──白色恐怖1950》〈註二〉。
1947年2月28日起的一個多月,對台灣人而言,是萬劫不復的浩劫;對中國人而言,是中國時代裡的小插曲。1947年2月28日起的一個多月,對台灣人而言,是永恆的悲痛;對中國人而言,是必須的殘暴。
龍應台是中國人,她就以中國人的立場寫《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在處理中台關係上,她視中國為小圈圈,台灣為大圈圈。因此,她僅以可能是六章的篇幅寫228大屠殺〈註三〉。
不僅如此,她在這六章裡,盡是有意無意的舖陳不得不大屠殺的背景和原因。然後,她兩手一攤,無可奈何的說:「兩個文化的劇烈衝突──你要說兩個現代化進程的劇烈衝突,我想也可以,終於以悲劇上演。」
不過,龍應台也以敘述年幼的蕭萬長對被應該是遭到殘殺致死的救命恩人潘木枝醫師獻上一支香,展現其基本人性的一面。
然後,她馬上回復先前的圈圈關係,花費篇幅描述日軍在西太平洋戰場上的殘暴行為。尤其甚者,她更詳述台灣人當日軍的監事員,奉命虐待盟軍戰俘。
我翻開《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看了目錄後,就從第44章讀到第49章;然後讀《白色封印──白色恐怖1950》,從頭讀到尾;再回頭接續讀完《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第1章到第43章就留著以後有必要時再讀吧。當初我問么弟:「你怎麼讀這種書?」他說:「要了解他們的想法。」
《白色封印》是口述歷史,記錄胡惠玲、林世煜採訪盧兆麟、涂南山、張金爵、郭振純、顏世鴻、陳英泰六位經歷白色恐怖時代倖而殘存者的親身遭遇和感受。
讀完《白色封印──白色恐怖1950》,簡短的心得是:中國國民黨政府好話說盡,壞事做絕;相信他們的話,必死無疑。
對於日本人的日軍戰犯,龍應台以罪有應得看待;對於台灣人的日軍戰犯,龍應台則以「這些福爾摩沙監視員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被害者』──被殖民制度和價值所操弄,因而扭曲變形,你會反對嗎?」
在最後一部〈第八部〉《隱忍不言的傷》的開頭,龍應台感慨的說:「我沒辦法把故事說完。」
由圓心發射出去的力,其強度會因距離而急速衰竭。身為中國人,龍應台當然一方面無暇詳述228大屠殺的經過,另一方面卻詳述228大屠殺的必然和無心追究228大屠殺的元兇暨其也是「被害者」的加害者。(綠點/奧斯汀台灣研究社社員)
註一:龍應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第三版第三次印刷,天下雜誌股份有限公司,2009年11月13日。
註二:胡惠玲、林世煜,《白色封印──白色恐怖1950》,初版二刷,國家人權紀念館籌備處,2004年11月。
註三:龍應台當然不會說「228大屠殺」,她是說:「台灣全島動亂,爆發激烈的流血衝突。」《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全書73章,329頁〈21-349頁〉,平均每章4.5頁。關於228大屠殺共6章〈44-49章〉,〈221-242頁〉,平均每章3.6頁。
http://www.southnews.com.tw | 2010.08.0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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