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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古根漢與台灣麥當勞


/魚夫


 台灣人對於有些名詞,有時候必得好好的省思一番,比如說「現代性」(modernity)這個字眼。

 台灣的現代化是如何出現的?正確的說,應該是萬般無奈的被「祖國」清廷甲午戰敗,無情的割讓予日本,且反抗不成,在日本人的淫威下,於日本帝國的「養雞生蛋」、「種樹伐木」的殖民政策下,不得不粉墨登場的打扮成摩登女郎,大紅燈籠高高掛,來服侍日本大老爺的帝國事業。

 所以,什麼叫現代化?當西方挾著科技技術侵略世界,打破日本的鎖國政策,日本人乃迫於無奈而全面西化,又從西方文化裡習得流氓侵略霸權後,台灣被迫走上西方帝國主義──日本帝國主義──台灣「現代化」的路徑,或者簡單說,就是李敖時代裡那種幾近「全面投降」,包括梅毒概括接收的「現代化」論述。

 「現代化」一定要連梅毒照單全收嗎?那是過去特殊時空背景,恨鐵不成鋼時某種服膺現代主義者極端的主張,然而,可怪的是「古根漢博物館」的全球連盟策略,似乎就是這種殖民主義思想外加不怕西方梅毒感染下的產物。

 為了拯救一個城市,然後喊出恁爸的文化政策,便是蓋一座「古根漢博物館」,如此暴虎馮河,我覺得不如就請西班牙「畢爾包古恨漢博物館」(Guggenheim Museum Bilbao)的設計者蓋瑞(Frank Gehry)再弄一座舉世爭議的建築,至於裡頭展出什麼五四三的並不重要啦!建築的本身就是吸引觀光客的重大地標,勉強來說,這是一種事件行銷,算不上什麼文化政策。

 您喜歡去「麥當勞」嗎?喜歡!呃,那不怕它舉世聞名的美國垃圾食物嗎?不怕!這也對,但不管「麥當勞」如何的成功,都只是美國文化的一環,和提升本土的小吃習慣的經驗好像也沒什麼關聯,可是「麥當勞」的成功,絕對和台灣「現代性」的指標無關,倒是所謂現代主義的經驗,《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還有所謂的「大麥克指數」(Big Mac lndex),指以各國當地貨幣表示之每一個大麥克的價格,這有趣的經濟現代性衡量指數,大概是當年社會學家帕森思(Talcott Parsons)在思索「模式變項」(pattern Variales)時,所始料未及了。

 那麼「麥當勞」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呢?連小小的一家外表不起眼的小店,都曾引起法國或中國等的抗議,究其因,這不外乎是非西方世界勾起了帝國殖民的痛楚經驗。古根漢博物館的主其事者克倫仕(Thomas Krens),何德何能,倨傲的向全球宣示?只因美國帝國主義的囂張而要求加盟者如台中市府必須支付:

 一、「商標授權」費為3200萬美元。
 二、「發展費用」為2300萬美元,此則從2006年起,接連11年,然後每年支付200萬美元,直到第12年,才能稍稍喘口氣,只支付100萬美元。
 三、除了上述兩款之外,台中市府還得每年編列相當於新台幣二億多元的營運費用,且自美術館開幕之日起,至少十年。
 四、台中府得籌款8000萬美元,分十年購藏古根漢認可的蒐藏品。
 五、美術館的建築總體施工成本,約一億9900萬美元,換句話說,是新台幣60餘億元,一併由台中市府無條件承擔。

 西班牙的「古根漢畢爾包博物館」因著蓋瑞的建築設計,使得本已是工業廢城的都市得以脫胎換骨,轉型成功,畢爾包是西班牙的第四大城,是北方半自治區的最大城,巴斯克政府的執政黨是以畢爾包為根據地的「巴斯克民族黨」(Partido Nactional Vasco,簡稱PNv),所以畢爾包的成功乃因執政黨為了拯救這個衰敗的老城,而展開「畢爾包2000」(Bilbao Ria)城市復興計畫,這當然不只是蓋個博物館而已,各項建設,幾乎集結了世界各國著名的建築師前來精心擘畫。換句話說,這是一場政府毅力與執行力的總體考驗,藉由全球建築大師共同創造出來的城市美景。

 古根漢的國際結盟策略曾被譏為「麥克古根漢」,即將博物館麥當勞國際連鎖化,從經營的層面看,館長克倫仕的確創新了博物館經營術,但對一位台中市長來說,我不禁要質疑小小一個地方政府如何應忖古根漢這一個龐大的「外來政權」,於是最後將這個文化政策推給中央,中央也編列好預算侍候,雙方互推皮球,累積相罵本,這也就不足為奇了。

 台灣對於現代化(或者說全盤西化)幾已至無條件,連梅毒也接受的地步了,或許是給洋人代工製造習慣了,失去定義自我的能力,反正就是接單生產,照著人家的設計圖做就是了,近年來,我對這種感受越來越深。

 相較於畢爾包的蓋瑞地標性建築,令我想起另一位西班牙建築大師高第(Antoni Gaudi)於巴塞隆納的超凡演出,另一位日本大師安籐忠雄在看過高第的建築後,讚賞不已,並警告現代建築往往遺落了風土元素,高第則否,他極力捍衛出生地加泰隆尼亞的語言和文化,甚至因為不會說「國語」──西班牙話而遭拘禁,他不但在建築材料上不理會當時逐漸流行的鋼樑與玻璃,在建築工法上,更沿用了當地傳統拱型砌磚,徹底追求以堆砌技法構築他的作品。

 非西方國家的「現代化」其實是伴隨著帝國主義的槍械彈藥而來的,中國和日本遭遇西方初期幾乎都是心不甘和情不願的,如中國知識份仔就曾倡議:「師夷長技以制夷」,只在船堅砲利上學習,至於宗廟禮法等均有所堅持;日本人也是這樣,「洋才和魂」都是抵抗全盤西化最後的掙扎。

 橘逾淮則枳這種道理再簡單不過了,但台灣在現代化的過程裡,我們捨棄了很多自我,甚至削足適履的去對應所謂現代性,進一步在以西力國家為領導的全球化中,甚至將諸如「與國際掛勾」口號無限上綱,在使用漢語拼音上譴責本土通用拼音的創造,且近來持這種「國際論調」的人越來越多了,往往在掩飾其政策無能與怠惰的前提下,乾脆就請洋和尚來唸經,請金髮女郎來跳鋼管,請大家吃麥當勞,至於那些洋玩意兒適不適合台灣,就沒人管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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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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