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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所繫之日──誰的國定紀念日


/曹欽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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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4月17日上午聆聽台教會「轉型正義不可少」論壇,下午前往後門咖啡參加民進黨青年部政治創新工作坊第一場:「自己的假日自己訂 國定假日與紀念日」。最後,不免討論到原住民的紀念日,是8月1日?還是各族自訂祭典日?我竟然忘了提417今天就是戰後1954年原住民被槍決6人的日子,紀念日的形塑真的需要不斷「記得」歷史上何時、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工作坊中發言脫稿不少,還是分享:我認為有感的紀念日:




 大家好!今天接著薛老師談話,我借用戴歷娟老師翻譯法國歷史學家皮耶.諾哈所編的書《記憶所繫之處》(Les lieux de mémoire)來談我的題目「記憶所繫之日──期待我們應該要有怎麼樣的紀念日」【】。我要說的是:自己訂的有紀念意義的日子。

 薛老師說的:「我們被塑造的日子」,從「體制及歷史談整個國民黨透過紀念日的文化統治」,或者說目前「國定」假日的根源(有法源依據嗎?有社會變遷的集體記憶嗎?等等的質問),延續至今。從進行轉型正義的角度來看,「戰後」228、白色恐怖長期恐怖統治的文化、歷史和社會等面向,如何被形塑成我們過去的日子呢?從過去的文字、影像等紀錄,您認為會成為今天的「反記憶」──羞恥的記憶、不願記得又被記得的記憶嗎?如何借用韋伯的「除魅」概念,逐步辯證這些記憶及反記憶?教科書「課綱」是其中議題之一?台灣正在進行一場前台、後台「歷史」記憶的文化戰爭?

 為什麼需要「國定」假日?需要什麼樣的「紀念日」?在今天轉型正義聲浪下,處理國定假日、或者說:對「誰」的「國家」有重要意義的「日子」,其中很大部分是「紀念日」,就是主辦者的題目所指「誰的」國定假日、紀念日?我們怎麼去認識和體會、轉化成「我的」紀念日、大家的公共紀念日,隱約出現了「集體記憶」的議題。

 從集體記憶的變遷來看,目前看來似乎很難一次處理到位。立法院4月15日表決《促進轉型正義條例》中的四項條例裡(行政院下設置「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推動「開放政治檔案條例」、「清除威權象徵及保存不義遺址條例」、「平復司法不法、還原歷史真相並促進社會和解條例」及「不當黨產處理條例」等立法),這些條例準備用多少人力資源、多久展開工作、做到什麼程度?我們的社會需要有什麼準備?以後,4月15日有沒有可能變成重要的紀念日?為什麼?以上問題牽涉廣泛,或許大家發問時可再討論。

 我認為:今天的社會普遍並不在意「誰的」和公共紀念日?這是首要的問題。繼續問下去,就會問:「誰的國家?」「誰的國定假日?」怎麼認識「戰前」歷史、以至人和地理空間的「原住民」歷史,長期被壓迫下有他們、我們的歷史記憶嗎?問題層次逐步升高,不斷形成的問題,雖然很難一次處理到位,或暫時無解;但是,我們必須有所反思準備、有所反省、被反省。

 「不在意」公共紀念日的另一面,事實上又「很在意」,今天的假日事關每一個人的權益,社會上每一個人還更關注假日的有無和一年有多少休假天數,這才是有感的實質假日?

 今天我們要談的是「誰的國定假日?」「誰的國家?」「為什麼要有國定假日?」「應該要有怎麼樣的紀念日?」有些紀念日不一定需要放假,您認為228「和平」紀念日名稱和實質放假,有紀念意義嗎?

 除了以上所談,以下是我多年來參與紀念館規劃、從「紀念化現象」看台灣民主化的歷史記憶進展,我從這樣的觀點談我認為有意義的紀念日。

 520總統就職日快到了(媒體也許會報導:如總統就職穿原住民服飾如何?會宣示兩岸政策嗎?但是,我比較期待新總統在此時民意高度期待下,有重要的轉型正義和團結台灣具說服力的宣示),我們卻很少想到519這天(1949年519宣布戒嚴)的意義,可是,我們現在(在媒體影響下)記得228,年曆上出現715解嚴紀念日?不管你記得、認識多少歷史事件或犧牲者個人的事蹟和意義。

 520總統就職日,我們更不會注意8年前2008年5月20日入夜之後,許昭榮前輩於高雄旗津自焚身亡,為什麼?對照當晚馬總統在高雄國宴,反差極大!

 蔡英文主席當年出席了許昭榮前輩在鳳山的告別式,現在有機會再次以總統身分告慰許昭榮前輩嗎?許昭榮前輩生前為台灣人離開台灣打戰的亡靈而戰、他自稱「有四個祖國的我」,他的很多質問還在挑戰我們!

 有關戰爭的記憶和反省,在這裡請新政府停止馬總統要在台北大直花幾十億蓋所謂的「戰史館」,這個與世界思潮、博物館潮流倒著走的想法,是否非常「法西斯」呢?

 這樣做帶來了層層問題:「誰的戰爭?」(2015年二戰後70年、對日抗戰、中國閱兵等等議題,對照國際社會反思戰爭的思潮)、「戰勝還是戰敗的敘事」、「國家」說的戰爭歷史能被相信多少?現代的觀眾是否會認為:又來了,那一套?我們能怎麼辦?

 就近檢驗現成例子:國立歷史博物館說什麼歷史?作為觀眾的國民有感、無感?故宮南院開幕紛爭,代表國家的總統出席,他為了鞏固什麼?強化「誰的國家」的正當性?民主時代,怎麼有這樣的開幕式安排呢?民主國家又意味什麼?國家存在的價值又是什麼?這一連串的問號,挑戰我們生活在這個時代,要當有感、還是無感的公民?

 我希望新政府在總統府設立國家人權委員會,並處理國家紀念地(包含紀念日、紀念館、紀念碑)的問題。也建議國家人權博物館籌備處等有關人權歷史的國立紀念館,最好由NGOs團體經營,為什麼?這幾年,人權館有兩個主要紀念日活動,每年各花幾百萬?

 第一、517綠島政治犯登島日,但是不會提518國際博物館日、519戒嚴宣佈日、更不會提30年前反戒嚴運動(柯P的團隊會想到在總統府前凱道,為民主化留下紀念的街道「圖繪想像」嗎?我們台北市民來推動、催促觀光局有所作為如何?);

 第二、12月10日,人權館每年請總統講有關「人權」的話,公民有感還是無感?(和國際人權思潮有關的1210,成為粉飾統治權力所用嗎?兩公約執行如何?馬總統8年任內至今沒去過綠島,前總統李登輝、陳水扁去過多次,他們為什麼去和不去?)這幾年來,我們的「人權感」有更安穩還是不安呢?

 對我來說,我的記憶和歷史連結相關,除了民俗節日,有感的歷史記憶讓我感受這樣的假日才有真實連結感:

 ──228(還是308/309屠殺開始的日子)、
 ──407(紀念鄭南榕言論自由日)、
 ──417(原住民被槍決6人)、
 ──519/520(延續228漫長的白色恐怖)、
 ──530(泰源事件槍決日,這個日子人權館也不會做什麼?民間會在義光教會紀念禮拜)、
 ──815(二戰結束,紀念台灣人戰亡者)、
 ──1210(國際人權日),
 或許以後會陸續增加:
 ──318(連結314中國通過反分裂國家法,影響台灣公民自由生存的國家想像?)

 您認為還有哪些值得記憶的日子?當我想到228失蹤、整理白色恐怖槍決名單,有無數的日子?一萬多人名單,無數的想像?這些很難反應在「國家」人權館。

 總之,我也還在想:紀念日所為何事?如何記得原住民漫長受壓迫的象徵日?應該要有怎麼樣的紀念日?什麼樣的日子才是人民的紀念日?看來紀念日對自己有意義才重要,集體記憶下自然產生的共同紀念日,還需要漫長時間。




【註】:《記憶所繫之處》第I冊裡的〈記憶與歷史之間:如何書寫法國史〉、〈7月14日:從震怒之日到節慶日〉兩篇,揭開我們今日所談的台灣國家的現實紀念問題;同時指向想像共同體的未來實踐之路,紀念意涵可從表層滲透到最裡層。


2016.0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