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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民城市的生態殖民


/莊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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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的美,彷彿上蒼在人間創造的奇蹟,任誰都難以抵擋它的魅力。誰不喜愛花?更何況是一場群花聚展的花博盛會。

 但是,選擇在人口密集、車流壅塞、建築物林立的台北水泥城,卻要種植必須仰賴泥土與水源,才能存活的花卉,營造一場像「煙花」一般,燃放一百七十一天之後,即可能枯萎死亡的花卉秀,根本是短線利益考量的「發想」。其實,花博尚未開幕,就有多少的花已經枯萎了。

 當政府債臺高築、民生困窘的年代,究竟馬政權決策者,抱持怎樣的目標或政治考量,會從國庫中掏出超過一百三十億元大錢,來讓台北市政府,「承擔」這種「大難題」。

 是因為太龐大的經費,使得台北市政府不得不把所有「價目」都標成「天價」?還是規劃時,就存心哄抬價格,才要編列這樣龐大經費?

 台灣的多數「建設」一旦工程發包,首先便要讓「土地淨空」、排除「建設障礙」。儘管台北市多處「公園地」,都是長年歷經多重環境條件、自然生長成型,園區內也不乏自然演化成長的原生種生物,但是,紙上作業的工程設計,顯然未顧及區域的現實條件,視土地上既有植物為「雜木」,必須全部剷除再重新植栽。

 所以,台北市既有的公園,如圓山、美術、新生、大佳河濱以及兒童樂園等公園的生態,都為了花博要設置展場、展館而先進行破壞。

 淡江大學建築系副教授黃瑞茂發表「公園綠地一坪也不能少」文章,提到台北市政府將「新生公園」中既成樹林最密集的林區選為花博主要展館位置,「使得花博會第一個動作就先砍去上千棵已經長成的樹木」。這行為,比郝龍斌亂花納稅人一百四十億,更可惡!

 接著,工程包商從各地搬運花草、石頭、花盆、藝品....強加植栽造景。以塑膠框架填充泥土,矗立成「綠牆」,水泥道路旁擺設塑膠盆花。有生命的自然物種,離開原生土地,成為被搬來運去的商品;一次人工造景,兩地傷害。

 台北盆地氣溫酷熱,人工澆水也是一大消耗,節氣已進入植物生長蕭條的秋冬,這些花卉能夠存活多少時辰?一旦枯萎,留下多少該拆除、該清運的垃圾?所有後遺症是很容易估算的。

 許多公共建設往往在風風光光啟用慶典之後,就頹敗破落了。這次「建設」的快速敗壞,正好成為下次更大規模「重新建設」的堂皇理由。

 執政者不斷花費預算,包商配合弄巧求變,忽視適地適性與環境融合的產業規劃,看不見城市未來發展的願景。可憐我們少少珍貴的公共空間,在「反覆」的建設過程中消失殆盡。 

 早年景觀工程公司規劃造景時,會預先設定植栽物種,指定某些台灣很難找到的植物名目,達到樹種綁樁的目的。今天,台灣到處看見的烏板樹,就是包商為了景觀工程,從國外引進。當年進口時,價格被哄抬得非常昂貴,如今已經是全台灣到處氾濫的生態垃圾了。

 這次台北花博會的造景商人,選了最軔命、好顧、省工、存活率強的物種作為主要植栽,例如原產海南島的「春不老」、來自中國的「馬蘭」和「六月雪」、南美洲原產的「黃金金露花」、「蟛蜞菊」等外來種強勢植物,最大特色就是很好種、容易養。

 例如被討論最多的南美蟛蜞菊,在百科全書的記載,屬百大惡草之一。它生性極強健,節節可以生根,覆蓋土地、排擠其他物種的勢力,簡直不亞於會吞噬森林的綠癌蔓澤蘭,隨便折一段扞插,約經過十天左右就可以長根蔓延。

 從日本來的菟絲子、南美洲來的銀膠菊,造型都很美,卻已經是台灣生態的嚴重殺手了。這些外來種強勢植物入侵台灣,排擠生長較遲緩的台灣原生植物成為弱勢者,甚至被驅退到滅絕,這是一種生態殖民,是台灣生態的危機。

 台灣沒有自己原生種花卉嗎?開黃花的水生萍蓬草、紫花台灣野牡丹、原生黃花鳳仙、清秀的月桃花、山芙蓉、烏來、金毛、森氏等杜鵑,結橘紅色果實的刺茄、珍稀的原生百合、清香野薑花....等等等。

 我們還有品系豐富的原生蕨類、流蘇木、桃實百日青、有甜味的土肉桂、早年阿嬷拿來插在頭髮上的樹蘭香花....等等等綠籬植物,更具台灣獨特風華。

 甚至在宜蘭舉辦的蘭陽花卉展中,花藝學人把台灣特有種「野生花卉」,例如:玉山紫金牛、白飯樹、寒梅、銀柳、玉牡丹等培育成「庭園花卉」,所謂讓「野花變家花」的技術,都在精進當中。

 策劃台北花博的工程師,在規劃台北花博之前,如果願意上網了解一番,看看這些生長自台灣土地,卻絲毫不受重視的台灣特有種花卉,其風采何等炫麗繽紛!了解一下,台灣民間有不少生態關懷者,如何為了護育台灣原生種植物而默默努力。

 而台北花博會,擁有龐大經費,可以燒錢種花,卻無視於生長在台灣土地上的珍寶,以「省事、事省」的態度,買侵略性外來種充數,這是典型殖民城市的生態殖民行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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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