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學習捷語的緣故,也順便瞭解一下捷克第一共和(1918-1945)的歷史。在過程中,發現歷史學過的慕尼黑協定所出賣的蘇台德地區,原來有一段悲慘的歷史,和台灣的命運實在很相似。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因為奧匈帝國解體,是以本來在奧匈帝國轄區內的波西米亞區,摩拉維亞及西里西亞區和斯洛伐克區得以獨立,合稱為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這就是所謂的捷克第一共和。
在1918年10月28日捷克獨立的後一天下午,也就是29日,在波西米亞南部接近奧地利的波西米亞南部德語區(較小),及在30日原來摩拉維亞及西裏西亞區的南部鄰近奧地利的德國移民較多的德語區,這兩區就是一般所謂的蘇台德區。在維也納奧地利帝國參議院的國民會議上,兩區的政治代表一前一後發表聲明,要成為說德語的奧地利的一個行省,並服膺於奧地利的暫行憲法。而奧地利國民會議則接受了這兩個區的聲明。
隨著奧地利皇帝的退位,國民會議於11月12日宣佈奧地利共和的來臨,蘇台德區想依照一戰後的民族自決原則,讓蘇台德區人民自決回歸德國或奧地利,亦或比照瑞士獨立成新國家。
當時,捷克新共和政府認為要投票,應該是全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的公民一起投票決定蘇台德區的命運,但這就如同兩岸人民決定台灣未來一樣,完全違反民族自決原則。
蘇台德區人民當然拒絕共同投票決定其命運,因為德語區的人民決定自己未來的命運才是民族自決原則。但是,這樣的主張卻被國際現實因素所否定,因為一戰之後的奧地利或德國乃是戰敗國,當時的政治氛圍多主張報復德國及奧國,連帶波及德裔及說德語的地區沒有民族自決權乃成為當然,否則一戰的勝利毫無意義。
對德國而言,蘇台德區問題則基於柏林或德勒斯登的政治實際考量,在行政區劃上,蘇台德區該劃入巴伐利亞邦或是普魯士是一個問題,且蘇台德區牽扯的似乎除了民族情感外,並沒有任何實際利益。
對捷克而言,蘇台德區之所以是尖銳難解的問題,涉及捷克領導階層只能容忍自治的特別行政區,但該區人民卻要求公民投票決定未來前途,這兩個觀點自然無法融合。
在『捷克領土完整』的原則下,捷克的政治家Alois Rašín甚至直接明指,『和分裂勢力的反叛沒什麼好談的!』。而且對於新共和政府而言,最重要的是穩定壓倒一切,分裂會導致危機。捷克斯洛伐克共和政府當時與波蘭和匈牙利有邊境爭議的問題,新共和政府期待可以透過和平手段解決波匈邊境爭議,但是,對於德語區的要求卻從來不期待有什麼和平會議的結果,其隨時準備訴諸武力。(註:Alois
Rašín 是捷克第一共和的第一任財政部長。)
獨立後不久的11月,捷克軍隊在新共和政府指示下,進行和平進駐的任務,當捷克軍隊進駐這個德裔化的蘇台德區時,這些德裔從避免軍隊強盜式掠奪而認命,到令人惋惜的零星憤怒抵抗喪命情況的反應都有,但嚴格說來沒有什麼正式的反抗。
主因是蘇台德區不僅是經濟核心與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較為接近,甚至族群文化上與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更可說是融為一體,原來都屬於奧匈帝國,只是蘇台德區人民大多說德語而已。而且捷克軍隊並非全面式的駐軍,其行動非常克制,只有零星的暴力事件,捷克軍隊不去動對居民有紀念性的德式文化紀念碑,因為這是民族感情之所繫。
其實,這是一次成功的軍事行動,蘇台德區主張民族自決的政黨人士可以說無從著力,畢竟捷克斯洛伐克比有歸依感的舊祖國德國或奧地利更像新祖國。這和台灣真的很相似,在國府接收初期,台灣認同新的祖國中國遠比對舊祖國日本的情感要多很多,直到發現這個祖國的真面目是如此的猙獰之後,才發現原來攏是假。
捷克總統Masaryk在和平接收蘇台德區後的1918年12月,表態『清算捷奸和德寇』,雖然隔天其表達道歉,並立刻作秀式的造訪德國歌劇院展現其熱誠,以平息種族歧視的疑慮。但是,這種與國際一致清算日爾曼民族的態度可能成為捷克新政府對應蘇台德區人民的手段,自然引起本來要把捷克視為新祖國的蘇台德區人民不滿。
蘇台德區人民的疑懼和不滿隨即蔓延,此時在捷克本土也有區分『堂堂正正的波西米亞人和德國走狗的波西米亞人』(捷克人一般自稱為波西米亞人,如同中國人自稱為漢人或唐人一樣)的聲音甚囂塵上,甚至有高喊『禁止波西米亞德語區』的主張。對於不被新祖國當成人民看待的蘇台德區,自然又有了自決回歸德國或奧地利,以及比照瑞士獨立成新國家的聲音。
這種情況如同二戰後中國接收台灣,高喊清算漢奸和日寇一樣,其實從來不屬於中國一部分的台灣,如何能接受這樣大帽子的漢奸和日寇,以及一個高姿態佔領台灣卻比日本腐敗一萬倍的國民政府,這種心態和現在的中國共匪邪惡政權如出一轍,要殺台獨人士、美日走狗,完全沒有不同。理所當然,會有民族自決的聲音。
自此捷克中央政府和蘇台德區關係每況愈下,終於在1919年3月4日奧地利國民會議召開時,引發一場蘇台德區的社會賢達走上街頭要求捷克政府應尊重蘇台德人可以自行決定自己前途的主張的遊行活動,但在捷克政府的理解下,這理所當然是一場陰謀叛亂,軍警居然對群眾駁火,變成死者高達59人,傷者107人的慘案。這個蘇台德區二二八慘案的發生,卻無法使蘇台德區人民在一九一九年的五月巴黎和會得到公平待遇。
在列強坐視,德奧兩國代表團連自己的權益都無法保障的情況下,蘇台德區的自決主張,根本沒有任何的結論,一切自決的聲音變成徒然。
而新的祖國捷克政府後續的清算,甚至演變成所謂的族群歧視,甚至在一九二九年的經濟危機,政府優先保障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公民各方面的就業,但同時在蘇台德區區有三分之二的失業率沒人理會,是以後來會有大規模的政治騷亂,直到一九三八年慕尼黑協定被第三帝國併吞為止。
從這段歷史可以發現台灣與蘇台德區有許多相似之處,台灣人要思考的是當祖國夢已成往事,國際強權坐視,國民黨無所不用其極的賣台和搞垮台灣時,難道台灣人民不該好好思考自己的前途嗎?如果我們不能夠自覺和團結,那麼,下一個蘇台德必將重現。(段正明/律師)
http://www.southnews.com.tw | 2009.02.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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