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莊罵人共產黨」案之比例原則

／綠點

　古早時代，公孫龍以「白馬非馬」和守門官爭辯馬不能過門之禁令。

　就事實而言，連三尺孩童都會大喊馬兒來了，不論他看到的是白馬還是黑馬。就邏輯而言，公孫龍說得頭頭是道，還可以說到沒有一隻馬是馬的地步！

　時至今日，「白馬非馬」之辯在台灣有兩大方興未艾的變異體 ，一為 「馬寶寶非寶」 之辯，一為「中國共產黨非共產黨 」之辯。

　去年12月10日，前民進黨立委王淑慧、莊和子當面指稱中華博愛致公黨主席金念慈是共產黨。6月17日，台北地檢署認為，「共產黨」一詞確實詆毀他人名聲，將王、莊兩位前立委依公然侮辱罪嫌起訴。

　1893年修定版的《共產黨宣言》是這樣開頭的：「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遊蕩。為了對這個幽靈進行神經的圍剿，舊歐洲的一切勢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都聯合起來了。」

　1919年，共產主義的幽靈，趁五四運動後中國知識份子開始思考中國應該走的道路時，混進了中國，開始在中國遊蕩。不久以後，共產主義的幽靈成為蔣介石追殺的對象。

　蔣介石追殺共產主義的幽靈，把自己追殺到了台灣還不肯罷休。他隔海高唱「萬惡共匪」、教導 台灣人「殺朱拔毛」。蔣介石的兒子蔣經國基本上延續他「中國共產黨是共產黨」的國策，但是，後來逐漸對共產黨溫和。在蔣氏父子主政期間，如果某甲密告某乙是匪諜，結果往往是某甲升官發財，某乙進入警總。

　李登輝和陳水扁主政期間，台灣開始把台灣當成是一個國家，中國則是另一個國家。在這段時間裡，台灣仍然信奉「中國共產黨是共產黨」，但是，隨著時代變遷，賦予中國共產黨和共產黨新內涵，把中國共產黨看成是對台灣有敵意的政黨。

　另一方面，以連宋為首的泛藍也重新對待中國共產黨，他們認為「中國共產黨非共產黨」。為什麼「中國共產黨非共產黨」？

　第一，1982年9月1日起10多天內，中國共產黨召開第12次全國代表大會。鄧小平在大會開幕詞中提出：「走自己的路，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在這裡，社會主義是共產主義的另一說法）。」從此，中國共產黨本身正式開啟了「中國共產黨非共產黨」的時代。

　第二，連宋在2004年再次大選失利後，把眼光投向中國共產黨這條大尾的難弟。他們丟棄蔣氏父子「中國共產黨是共產黨」的祖訓，一破冰、一搭橋，爭先恐後投奔中國共產黨。

　此後，在「中國共產黨非共產黨」的指導原則下，泛藍更開始美化與崇拜中國共產黨。最著名的例子是，馬寶寶（馬英九，他的許多作為已經被國人認作寶）在勉勵中國黨國青團青年黨員時說：「希望將來國青團也能培養出一個胡錦濤來。」

　在這種「中國共產黨非共產黨」的氣氛之下，台北地檢署居然膽敢違反潮流，矢志不移地追隨蔣氏父子，認為「共產黨」一詞確實詆毀他人名聲。

　當台灣紛紛把雞蛋放在敵視台灣的中國這個藍子裡時，台北地檢署的風骨令人敬佩，他們的作為有如暮鼓晨鐘。「王、莊罵人共產黨」案當會引發國人的省思；民進黨也應該將台北地檢署的起訴理由，讓國人周知，提高國人與共產黨交往時的警覺。

　話說回來，王、莊兩位前立委眼中的共產黨卻是和台北地檢署眼中的共產黨不同。

　如前所述，因為王、莊兩位前立委屬於民進黨，他們眼中的共產黨（其實是中國共產黨）雖然是對台灣有敵意（是敵人），並不是傳統上的共產黨（是共匪）。因此，當王、莊兩位前立委說金主席是共產黨時，在當時金主席挑釁她們的情勢之下，王、莊兩位前立委的意思應該是金主席對她們有敵意，是她們的敵人。所以，王、莊兩位前立委並沒有確實詆毀金主席的名聲。可是，因為台北地檢署對共產黨有不同見解，王、莊兩位前立委才遭受無妄之災。

　如何解除王、莊兩位前立委的無妄之災？

　解除王、莊兩位前立委的無妄之災要靠馬寶寶。只要再仿傚公孫龍，賦予「寶」不同意義，不論是「馬寶寶是寶」，還是「馬寶寶非寶」，馬寶寶都會主動關懷「王、莊罵人共產黨」案。

　受到馬寶寶關懷最著名的案例，是不久前的「政大不續聘莊國榮」案。馬寶寶關心地說，政大不續聘莊國榮的決議案如果導致莊教授終身不得擔任教職，這樣的懲誡已經逾越「比例原則」。因此，馬寶寶呼籲我們這個社會再給莊教授一次機會。

　懲誡不能逾越「比例原則」！馬寶寶非（寶）寶，馬寶寶是（國）寶！

　王、莊兩位前立委並非指稱金主席是台北地檢署心目中的舊共產黨，而且她們的指稱具有提醒台灣要注意共產黨的功效，台北地檢署將她們告上法庭，雖然其用意也可能只是對國人示警，但對王、莊兩位前立委而言，這件起訴卻是逾越「比例原則」。各級法官在審理此案時，心中務必懷有一把比例尺，先量度再判決。（綠點／美國奧斯汀台灣研究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