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雙奇謀

／昆蟲

　這一年多來，臺灣的政治局面變化迅速，從陳水扁機要費案、紅衫軍示威、第一夫人吳淑珍被起訴，轉變到馬英九特別費醜聞、紅衫軍解散、馬英九被起訴。局勢的演變，常常出人意外，而在這過程中，政治人物也是充滿了計算的動作。

　其中，以馬英九和蘇貞昌最為明顯。他們本來是躺著就可以贏得中國國民黨和民進黨下任總統候選人資格的不二人選，其他人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但是，他們為了總統大位，做出和以往很不相同的舉動，雖然他們採用完全相反的策略，卻得到同樣的結果，各自重挫了自己的政治實力。

　蘇貞昌和馬英九的背後，都有一個集團在獻策。蘇貞昌的背後是林濁水領軍的新潮流，而馬英九的舉止則盡是親中媒體的影子。新潮流集團聰明無比、機關算盡，拖下了蘇貞昌；中時集團勇猛激進、視現實如無物，害慘了馬英九。一個太聰明、一個又太笨，搞到現在，兩人都在為黨內總統提名而掙扎。

　陳水扁的機要費案爆發時，民進黨危機重重。那時的蘇貞昌為了政治前途而和陳水扁切割，其實並不為過。可是，林濁水等人在切割時的明目張膽及強硬傲慢，終於引爆了深綠陣營的新仇舊恨。甚至在馬英九也爆發特別費醜聞時，林濁水這批人依然在算計著民進黨會在北高大敗，也使得蘇貞昌為了討好中間及泛藍選民，講出了特別費是歷史共業的說法，活脫脫地就是說馬英九沒什麼錯。

　結果，意識堅定的綠色支持者也順勢將蘇貞昌算入新潮流的行列，蘇衝衝衝變成了「對自己人反叛、對敵人放水」的蘇共業。在深綠選民中，蘇的聲勢一落千丈，現在要在初選中過關，恐怕必須費更大的勁。

　蘇的困境，在於新潮流的精心算計，在於林濁水等人的論述能力。倘若如他們所算計的，民進黨北高大敗、馬英九特別費不起訴，今日的民進黨可能就操控在新潮流手上，蘇貞昌一定也是民進黨不二的總統候選人，而他向藍色選民去求票也必然是民進黨「建黨以來最明智的、替民進保留最後命脈」的策略。奈何事情發展並非如此，新潮流的精算錯誤，蘇貞昌也為了這些聰明絕頂的計算付出高昂的代價。

　同一段時間，馬英九和蘇貞昌走的路線完全相反。蘇貞昌是背叛自己人去爭取敵對泛藍陣營的選民；馬英九則是走進自己陣營去鞏固深藍的選民。蘇貞昌在綠營氣若游絲時去爭取最大區塊，其實是精心計算的聰明做法；而馬英九在他聲勢如日中天、「躺著就可以選上總統」時，硬了起來而走上深藍路線，既放任又支持紅衫軍作亂、公開說陳水扁「會死得很難看」。這些行為，完全偏離了他這些年來溫良恭儉讓的形象（連林濁水都說他是好人）。

　馬英九的這些舉動，似乎是以盲目偏激的親中媒體為指導員。親中媒體將施明德造就成聲勢浩大的反扁新教主，然後一再地點名馬英九不要夢想能輕易就想選上總統，使得馬英九倉皇之間站出來直接和陳水扁鬥爭。這種行為，事實上是其蠢無比的。

　這些活動搞到最後，更加撕裂了臺灣社會，使得大家都必須更堅定地去選邊選立場，淺綠轉成深綠，罵陳水扁的綠營政治人物在綠營反而沒有立身之處。在政治鬥爭上、在爭取最大支持版圖的效應上，馬英九這種行為其實是在搞慢性自殺。

　有人說，馬英九是全台灣政治人物中最好命的；他在當法務部長時，因為搞不清楚中國國民黨的黑金現實而放手讓檢察官去各自發揮，結果，有一批年輕檢察官趁此機會，站出來槓上了中國國民黨的黑金地方官員。不久，中國國民黨內的壓力逼他離開法務部，而他也贏得清廉不同流合污的美名。

　可是，接下來，馬英九的特別費醜聞事件，證明了馬英九其實是愚昧無比的。他自己出身法務部，卻對當前檢察官的生態一無所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出特別費沒進自己口袋的謊言，應是設想了檢察官會像上次保護宋楚瑜一樣地保護他。他以為自己是侯寬仁的老長官，侯應該會放他一馬。

　實際上，查黑中心即使有人想保護他，也會因為事實太明顯而過於為難，更何況這次是集體辦案，無法讓一兩位檢察官私自偏袒，而陳瑞仁在檢察官中為人敬重，不可能讓馬英九獲得不起訴了事。這種愚蠢錯誤的認知讓他無法在一開始就道歉以降低傷害，竟要拖到被起訴了，才玩起選總統以表清白的把戲，搞到大家都在懷疑他會不會拉著中國國民黨一起去陪葬。

　看政治局勢，有時要心平氣和當做看戲。這場選總統大戲的兩位出場男主角，雖然都努力地權謀算計，可是，一個太聰明、一個太笨，算計過了頭，可能會因此被換成配角。

　也許，「人算不如天算」還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