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感動的一條水溝

／深藍

　「你能不能回來一下？」在高雄的媽媽打電話來問。
　「怎麼了？」我的心思還在要翻譯的文件上。
　「家裡一樓樓梯間那個窗子我想封起來。」
　「那不是冷氣窗而已嗎？」我的心思回到高雄家裡的景象。
　「不是，那是整面窗子，你回來看看好嗎？」媽媽還是很堅持。
　「好吧。」

　轉頭問問終身伴侶，她週末不能跟我回去，因為週末學生都沒有請假，只好我自己一個人坐火車回去。

　高雄的家在小學的時候搬進去的，住了快三十年，陪伴著我和妹妹長大，結婚。最近幾年因為只有爸爸媽媽在住，就裝了保全系統。幾天前媽媽到樓上收衣服，看到後面房間的冷氣窗被推開，趕緊叫人來處理。除了冷氣機恢復原狀外，保全公司也來加強防護。原本以為沒事了，結果媽媽還是覺得不安心。

　回到家，媽媽說要從後面巷子看才清楚。後面巷子？那個兩條臭水溝佔了一半面積，兩邊的鄰居在開餐廳，水溝裡面積了很多的食物殘渣，成了蟑螂老鼠蚊子的快樂天堂。窄巷裡臭氣四溢，四腳和六腳動物四處奔爬，那個地方連想都不想踏進去。

　可是，跟著媽媽從隔壁巷子走進去，這條窄巷早就不是以往的情形。水溝挖掉重做，變成一條淺水溝，水溝裡面是清水在流動，不是家庭污水。水溝上面還舖上蓋子，不像以前好像在走兩個水溝中間的獨木橋。走到家後面，才知道快三十年前搬來時，前屋主做家具買賣，就把這個窗子由裡面封起來，結果這二十幾年來我們都以為只是個冷氣窗而已。還好窗子外面用很粗的鐵條做的鐵窗，而且安裝冷氣的部分還多做了兩道鐵窗。這幾年來整個鐵窗沒有繡蝕，因此才沒有成為入侵的路徑。

　我跟媽媽說這個鐵窗還很牢固，就不要封好了。可是，媽媽還是不放心，因此，決定在窗子裡面用磚塊把這個窗子由裡面封死，然後再請木工把裝潢補上。

　回到家裡，覺得有一點不可思議。原來以前以為高高在上的冷氣窗，竟然是一整面窗子的一部分。而如果沒有後面水溝的整修，我們也不會察覺樓梯間窗子的存在。

　為何這條水溝讓我感動？因為家裡後面的水溝變成這樣，不單單挖掉重做就好。家庭污水先要有衛生下水道排出，有污水處理廠處理後排放。我們家兩邊都還在開餐廳，還是在製造大量的食物處理污水和殘渣，但這些都經過衛生下水道排放走了。

　好吧，衛生下水道台北高雄都有，又怎樣？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台北高雄兩個市政府的做事態度差異。

　高雄的房子在衛生下水道完成以後，市政府接下來做污水排放接管的工作，所以，把工程做到家庭污水排放口，接管完成以後還順便整理住家後方的水溝。原本藏汙納垢，臭氣燻天，鼠輩橫行的污水溝，變成雨水排水溝，還舖上蓋子。變成乾淨的緊急通道。這是我們居住在那邊快要三十年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因為後巷不起眼，所以沒有人管，更得不到關注。現在我們的後巷十分乾淨，沒有食物殘渣，沒有老鼠會想住在那裏，除非那隻老鼠想減肥減到死。

　台北市呢？我們家在台北的房子也是中古屋，台北的房子也住了快二十年，屋齡只比高雄的年輕十年左右。後巷也是以往的臭水溝，只不過水溝有用水泥加蓋，所以看不太出來而已。衛生下水道建好了，我們巷子整排的污水由於接管沒做好，然後還是用原來的方式排放。反正市政府工務局把衛生下水道蓋好交差了，反正下水道覆蓋率達成就好，至於能不能接管污水能不能排，接管是否出現問題，或把現在的後巷要怎樣改建，就是你家的事情了，台北市政府才不會管。

　其實，就衛生下水道管路和污水處理廠等大型工程相比，這些接管的工作其實花費更少，更重要的是，我們家附近這些屋齡超過40年的房子，很多污水管在房子蓋好以後到現在已經出現問題了，雖然衛生下水道只不過近在幾公尺內，市府只是說你們的管路太舊了，就不管了。等到出問題了，來個一推二五六。反正那個老是要他們作東作西，令人討厭的阿扁市長不在了，現在有媒體寵兒的馬市長，再大的問題也不嚴重，因為媒體會幫忙掩蓋，有這樣的市府，你能怎樣？

　比起經費和資源，高雄比台北少很多，但高雄市政府有多用一點心，成效反而比台北好很多。現在南部的高雄衛生下水道做好了，台北市卻花大錢舖人行道，大拆歷史性建築物，改建成外表華麗卻不實用的新建築，台北市民的共同記憶，台北市的根，早就不是這個外來政權權貴後代的考量。馬市府就如同盆栽一般，沒有紮根的觀念，不把台北當作自己的家，只是想著總統大位。無心市政的結果，就是這樣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