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們愛台灣「不愛」中國？

／楊以仁

　沒有選擇就沒有真正的自由，亦沒有真正的愛。自由是一種選擇，當你有主權去決定你要哪一個統治者統治你，或有主權去決定是那一種人來愛你，主權才會被建立起來，自由才被彰顯出來。什麼是主權？就是你能自己作主，並且能自由使用你的權力，來做任何決定要或不要，愛或不愛，這就是「主權」。

　就像水果盤的各式各樣水果一樣，它裡面放了蘋果、香蕉、水蜜桃、李子、奇異果、芒果、哈蜜瓜、番茄，而在眾水果當中，你想伸手拿你想要的水果，你就有權去拿，這叫做主權，自己作主的權力。但是，若你想要，卻無法拿，而必須經過另一個人的同意或是法律的準允時，那麼你在選擇水果的事情上，就沒有自己的主權；你只有聽命與順服。這顯示主權不是天生就是獨立自主，自有永有的。我們的主權是被授予的，不是自己本身就能擁有。主權涉及到地位的階級、角色的扮演、互動的關係、能力的彰顯。

　這表示人的主權不是絕對的，主權有層次高低大小多少的差別，我們稱它為「相對的主權」。獨裁專制的政權是「人治的主權」，只有最高的統治者說可以，你的主權才能運行。而民主自由的政權是「法治的主權」，除了法律規定禁止之外，你的主權皆可以運行。這也導致價值的標準和判斷及裁決權在誰身上？若是獨裁專制的政權，就落在「統治者」身上，他們是一切是非曲直的終結者。若是民主自由的政權，就落在「法律」身上，它們是一切是非善惡的審判者。

　當台灣國會的藍綠兩軍的立法委員，為了各式各樣的法律條文是否通過而流血抗爭是很「正常」。為什麼？因為台灣是要走向民主自由的國家，法律的制定者、法律的詮釋者、法律的裁決者，法律的實行者、皆影響我們每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任何大大小小生活的自身主權運行與命運。身為一個有能力自主的台灣選民，必須徹頭徹尾覺悟其嚴重性，我們必須非常嚴肅又嚴謹的關心「立法」「司法」「守法」「護法」「違法」「惡法」的任何雞毛蒜皮的議題。因為吞食一根魚刺皆有可能讓人死於非命，一支羽毛皆可當箭令叫將士用命，何況是每一條法律條文的通過。

　就是在民主自由的政權裡，當一國之君的總統，能統帥陸海空三軍，依然受到各種意見團體的監督。不是隨便能下令要攻打誰就攻打誰。人的主權，在人類的文化結構裡，是相對的主權，是有限的主權，並不是絕對的能自由展現的。因此，台灣任何的法律制定，若違反台灣選民能自主的存在命運之公平與正義，我們必須「幹！」到底，而且更要「幹林周罵」的周旋到底。

　就是因為這主權是有限制的，我們只能拿自己種的，拿自己買的，拿自己產的，拿別人送的。我們不能拿不屬於自己的。若主權能超越可以拿不屬於我們的，可以拿超越法律所禁止的，我們就稱這種主權為「特權」「霸權」「濫權」。主權是無法做到「權力無邊」的地步，就是古代的專制皇帝，也無法自由決定能免於自己不死。我們只不過是在比較級當中，比別人更有機會選擇自己的命運。

　台灣的國家主權，是否有選擇的能力來決定自己的命運，無論是「統一」「被統一」「獨立」或「維持現況」，皆涉及到多方面的主權運行，無論來自中國惡霸的主權運行，或是來自美國強勢的主權運行，或是台灣藍綠兩軍政黨治理的主權運行，或是台灣人民公決投票的主權運行，皆不是一個黨或是一個人或是一個國所能獨自決定的。從一盤水果中的選擇到一個國家的選擇，主權不是絕對的，自由也不是絕對的。

　然而，每一個人皆有來自上帝給予的人權，只要是人都可以做選擇的，這就是主權的「揀選」或是「自由意志」的運行。你可以揀你想要的，你可以選你想要的。因此，談到有關「愛」的時候，沒有選擇的權利就是不是真愛。「愛」的最高境界就是你可以選擇誰來愛，也可以選擇被誰愛，也可以選擇去愛誰，這叫做「主權的愛」。若沒有主權的愛就不是真愛，若沒有「揀選的愛」也不叫真愛。

　你當然可以有主權去愛中國，但是必須出於你的「主權揀選」，而不是背後有六百顆飛彈及槍桿子，強暴你非愛中國不可，那叫做法西斯的霸權。

　難道我們台灣人「不愛」中國人嗎？難道我們台灣人「不愛」華客嗎？難道我們台灣人「不愛」中國文化與地大物博嗎？錯了。真愛不是被強迫要愛全世界每一個人。真愛也不是被強迫只能愛一個人。真愛是你能愛全世界的人，也能愛一個人，甚至能不愛全世界的人，也能不愛任何一個人。「愛」是一個主體性的作為，是出於你本身主權的發動，而不是被強迫、被命令、被威脅、被轄治，不得不去做的行動。

　若愛是要被命令去愛，若愛是要被強迫去愛，若愛是被威脅去愛，若愛是被轄制去愛，這些皆不是真愛。因為，真愛必須出於你生命的抉擇。真愛與主權是無法分開。當你選擇要去愛誰時，這愛才能彰顯愛的意義。若你沒有任何選擇，「愛」就不是愛，那只不過是一種「機械似的道德教條的習慣動作」，她與自由的生命無關。生命是有主權的，沒有生命的愛不叫做「愛」。石頭不會去愛另一個石頭。只有生命吸引生命，生命選擇生命，主權回應主權，這就是「上帝的愛」。

　上帝就是愛，上帝本身就是主權，祂是一切萬有之主宰，祂的愛，更是絕對性的主權，祂的主權，也更是絕對性的揀選。神愛世上的人，是出於祂自己的主權，神愛世上其中某一位人，也是出於祂自己的主權，神不選擇任何一個人來愛，也是出於祂的主權。因為「愛的本體」就是「主權本體」，是無法分割的，而且是一體兩面。

　當你選擇愛吃哪一種水果時，就顯明這愛的主權，也顯明這愛的真實。當台灣人以她自己的主權選擇只愛台灣為主體，那就是真愛。上帝就是用這種「愛」來愛我們，是出於祂自己的揀選，亦是出於祂自己的旨意，這樣的愛，使我們沒有恐懼！沒有重擔！亦無須回報，亦無須償還，因為是上帝如此主動甘心愛我們！而不是出於我們要努力去愛祂，神才愛我們！也不是出於我們要意志去愛祂，神才愛我們，更不是出於我們要用行為去愛祂，神才愛我；而是出於祂就是這樣的愛我們！這樣的愛！使我們活在愛的安全、活在愛的輕省、活在愛的安息、活在沒有轄制的裡面。

　我們愛台灣是如此，我們不愛中國亦是如此。愛是出於自己的主體，愛是出於自己的選擇，愛是出於自己的能力所發出的旨意，這種愛，才是真正的愛！真實的愛！真理的愛！這就是上帝的愛。（楊以仁／澳洲台基會長，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