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灣公論報》讀到自TaiwanNews週刊轉載的謝里法兄寫的專論《獨立的迷惑與獨盟的抉擇》。該專論提醒遷台後的「台獨聯盟」(獨盟)其盟員進入政府機關領導階層的不當、而給獨盟不少的批判及鞭策。對獨盟的盟員更有如下的嚴峻批評:
「(獨盟成員)令年輕時代堅持下來的建國運動以階段性任務的完成為理由拉下帷幕,勿寧說是對自己的殘忍,也是對理想的背叛,對生命的踐踏」。
謝氏的批評雖有所據,但做為堅持四十年的一個盟員,讀到如此冷峻嚴厲的批判時,心情實在無法度不「沉重」。雖然已封筆多時,也不忍繼續沈默,於是再提禿筆,敘述一些個人感想及回應。
獨盟遷台後,筆者自認已不再有年輕時代的生命力為獨盟遷台後的新階段出力,於是逐漸退休到第二線。但仍繼續關心獨盟的運作,一直小心的搜尋、仔細的閱讀所有與獨盟有關的資料,特別是「盟外」人士有關獨盟的文章及報導。
其實遷台後的獨盟能見度並不高,因此,外界有關獨盟的報導及評論也不多,就我的回憶、比較嚴肅的只有兩次:第一次是今春自稱「流氓教授」的林建隆教授,來美為FAPA巡迥募款時提出的對獨盟的建議,他認為今後在美洲的獨盟應轉化成FAPA屬下的「獨盟」;第二次就是這次謝里法兄所寫的這篇對獨盟的批判論文。林教授的建議比較複雜,不便評論,在此只對謝氏的批判發表些感想。
或許真的有些獨盟的盟員(包括筆者)感到台獨運動的階段性任務(倒蔣建台)似已完成,但筆者未曾讀到有任何獨盟的領導者曾做過此種論述,唯一由盟員寫出來表示此種見解的文章恐怕只有筆者約半年前所寫的拙文(獨盟成立五十周年感言)。
該文有一段如此寫:「(獨盟、也稱WUFI)成立時的目標是運用所有可能的一切手段來推翻蔣家外來政權,建立一個自由民主的新台灣,目前這項『事實獨立』的目標,可說在WUFI的努力參與下已經大部份完成了。今日所剩下的是在中國的吞併威脅下,整合台灣住民的建國意識,來向國際社會爭取台灣的『法理獨立』地位而已,這項艱巨的任務是無法只靠WUFI來完成的。」
假如謝氏有親耳聽到「有國策顧問認為獨盟的階段性使命已經完成」,這也只能代表該國策顧問像本人一般的見解而已,不見得就是代表整個獨盟已經「以階段性任務的完成為理由拉下帷幕」。
其實帷幕並未曾拉下,近年來多次的正名群眾運動、二二八手護台灣運動及最近挺軍購護台大遊行,那一次不是獨盟站在攻堅的前衛性角色所促成的呢?
至於正在「分享中華民國」的少數盟員(或前盟員),或許他(她)們誤信了加入難得出現的「本土」政權來共同努力是一條有效的建國道路,他(她)們的做法應只是像本人寫的文章一樣,只是表現其個人的見解及判斷而已,未必代表獨盟已拉下運動的帷幕。不久以前、當獨盟主席發現走此路是誤判時,他也堅持的辭退了。
獨盟遷台後的能見度無法提高的原因是很複雜的。個人認為,最大的原因是獨盟及其多數的盟員,其個性、人生觀、價值觀以及其相對的處世能力,並不符合多數的台灣人及台灣社會,有人甚至稱獨盟成員是台灣人當中「瀕臨絕滅的品種」(endangered species),由這種人群所組成的政治組織,在白色恐怖年代奮力推動「倒蔣建台」的革命運動或有可能,但當蔣家外來政權有形的迫害消失後,要與其他新興的台灣人政治團體競爭、搶奪政治權力時其能力就相形見絀了。
試舉一例來說明,本來十分專業十分認真的民進黨不分區立委、獨盟成員的黃爾璇教授,雖然很稱職的、很盡責的擔任完一屆,下一屆就被善於權謀操作的邱永仁取代掉了,近日報載邱立委經營的醫院有騙取健保費之嫌,鬧得沸沸揚揚。台灣執政的民進黨如此,海外不也差不多?試看當今海外與台灣「本土政權」關係密切的單位、全球民主聯盟也好,各地商會也好,僑務委員會也好,當今在這些海外團體中活躍的人士有多少是過去白色恐怖年代的拚命者?
要一條瘦弱的老牛拖重車,只是嚴峻的鞭策恐怕是不夠的。本文只在表達個人感想,並無意辯駁謝理法兄的論述。(莊秋雄/前台獨聯盟中央委員、美本部副主席)
附錄:
獨立的迷惑與獨盟的抉擇/謝里法
自從海外台灣獨立聯盟的盟員進入政府機關的領導階層,的確令人們看傻了眼,許多人以為幾十年來在海外的獨立運動,回到台灣行將無疾而終,甚至有國策顧問認為獨盟的階段性使命已經完成,暗示這群努力大半輩子的革命者該告老還鄉,所言聽來似有道理,但因此引起我對獨立運動的當前處境重作一番思考。
不管是否有人將獨盟視為基本教義派,至少獨盟不同於一般所謂的獨派,獨派認為可與國民黨共事一個中華民國,以中華民國之名成立獨立國家,而獨盟堅持一向的建國理想,有不可改變的建國藍本,是他們年輕時代就有的政治理念,獨派想在中華民國名下苟且偷安,卻忘了國民黨在中華民國名下有無可取代的正統地位,尤其他們的總理還是中華民國的國父。
獨盟的主力不可否認是海外留學生帶動起來的政治運動,後來盟員相繼在島內現身,結合島內力量,一時之間仍然是留學生運動的延長,最可佩的是這群人對政治理念的純情,所以,看台灣人自己當上總統,還以為真的已經獨立了,當初爭取獨立不是希望有台灣人自己的總統嗎?可是希望實現時,反而發現獨立的路途愈加遙遠,到底問題出在哪裡!誠然是今天台灣民眾最感懊惱的地方。
整個二十世紀裡,世界各地都在革命,革命過後人民的生活是否過得更好,因地而異,然革命所賦出的犧牲則無以彌補,成功之後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治國,使全國再度陷入困境,這經驗告訴後來的人革命不是改革者最好的選擇,當然獨盟也不例外。尤其向來革命的對象衝著執政者而來,如今執政竟然是自己人,這種矛盾與衝突是天才劇作家也編不出來的刻本,卻正在台灣上演,台灣人想為自己改變命運,已不是靠勇氣而是靠智慧。
若我們從獨盟的角度去看獨派,所站的不過是反統的立場,這立場站久了反成為統派的反對黨。明明自己人執政,一旦面對統獨的問題,無可避免地又再扮演在野的角色,難道這是台灣人的宿命!
和平主義者一直認為只要能在選舉中取勝,靠民意而獲取政權,便可達到獨立的目的,事實證明選舉之後不管哪一方面贏了,對獨盟都是輸,這是我等最不願看到的殘苛現實,卻又莫可奈何。多年來他們眼睜睜看著獨派理直氣壯以台灣人的意識在消耗民氣的資源,依然敢怒不敢言。是無奈中之無奈。
認為獨盟階段性任務已完成的人,無疑是把海外獨運等同於留學生的學運,點一把火就告功成身退,他忘了二十世紀一流的革命家皆產生自海外,包括孫中山,進入國內之後才真正是革命運動的落實,反過來說,獨盟所努力的必然有其不足之處,才讓外人有此誤解,如今獨盟的志士腳踩台灣的土地,頭頂台灣的天空,每天面對的是自己的同胞,才令年輕時代堅持下來的建國運動以階段性任務的完成為理由拉下帷幕,勿寧說是對自己的殘忍,也是對理想的背叛,對生命的踐踏。我雖只是個畫家,仍願以這話與台盟先進們共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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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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