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運世代檔案】
──南方電子報創辦人陳豐偉(六十年次,高醫醫學系,三月學運廣場靜坐者)
◎陳豐偉:現在校園反而更加退化保守
(六月十八日下午四時三十分,大亞百貨誠品咖啡。他當年抱著一胸熱誠北上中正廟靜坐,回到校園後卻發現情況完全不是如此,從此致力南方社區與網路運動,一方面當精神科醫師,一方面開闢出網路新天地……)
野百合學運時我才我大一,當時高雄大學生也湊熱鬧,在高雄文化中心外圍搭蓬子靜坐,也蠻好玩的。我自己坐車到台北中正廟,想看看「學運」到底是長什麼樣子?所以算是沾到學運的邊。
但坦白說,當時學運的感覺有點虛幻,很多東西連結不起來。
我在中正廟廣場上看到一種氣氛,但回到高雄校園後又是另一種氣氛。那是一種被媒體塑造出來的學運氣氛,會造成社會的錯誤判斷,以為各校校園內都是這種氣氛,也可能造成學運幹部的誤判情勢,所以後來全學聯辦活動就萎縮了。
我後來看到的是,學運在校園內的影響力不斷退縮、變小、斷裂,不管基於什麼原因,後來在校園都沒有了,學運的校園經營模式沒有留下來,他們一畢業就都斷掉了。我沒有強烈証據,只是一種感覺。我認為學運力量與政治改革結合在一起後,校園內部反而更退化、保守。
當年學運強調的校園民主,後來就走向教授治校,行政人員治校,學生力量反而愈來愈小,如何組織學生的重要經驗也斷掉了,像現在的民學聯,在校外的聲音反而還比校內大,成大MP3事件更是荒腔走板。
從政是個人選擇,沒有什麼好批判的,因為政治也很重要,從政也會有正面影響。但若大多數人都去從政,就糟糕了,這樣就會對後來的學生失去中立的號召,就像如果我去從政,「南方電子報」就毀了一樣,除非由另一批人來做。
學運世代大量從政被媒體渲染後,會讓現在的年輕人覺得,這些學運世代就是要從政,才來做學運,這種觀感對學運絕對不利,像羅文嘉、馬永成的例子尤其明顯與強烈,這是現在學運推不動的一個重要原因,現在的學運必須先克服這種成見。
對我個人來說,學運是一個重要的伏筆,我會積極加入南部社區運動,就是之前參與學運、社運的延伸。參加過學運的人會重新定位自己,北部的「明星」多,南部的社區運動領導者在北部不容易成為媒體注意的菁英,但在南部就有很大的發揮空間。
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使命感與決心。
我做南方電子報時,覺得這東西應該有人做,就去做,但現在年輕人在這方面比較弱。其實,做這些社會欠缺的東西通常有利無弊,雖然必須付出,但可以交到朋友,跟以前比起來也不必付出很大代價,所以我很疑惑,為什麼還是很少人做這些事?
很多人一開始接觸南方電子報,以為很了不起,其實南方電子報根本沒幾個人。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新生代少了創新的精神?只是很會複製。其實創新失敗了也不會怎麼樣,年輕人應多多創新,但為什麼沒有人做南方電子報這些事情?我想不透。
跟學運世代比起來,現在的學生在論述、編輯、呈現方面都比以前差,書寫能力也退化,在運用網路等新技術的能力上,其實也沒有比學運世代更強。很多人以為網路可以改變運動方式,但運動仍然必須有組織能力,再運用網路才有用,不是光靠網路就有群眾,更不可能靠網路讓群眾走上街頭。
我現在的最大焦慮是知識不足,所以要繼續念書,自己有一定的媒體發言空間後,應該要更加強,所以我今年要再念衛生福利研究所,這樣才能長出更新的東西。例如說,從精神科出發去思考人的形成與健保制度,國家、健保局、資本家回饋要如何介入,要說出道理,否則講改革每個人都會講,論述能力非常重要。
※圖為洪三雄著、自立晚報出版「烽火杜鵑城──七0年代台大學生運動」一書封面。 【編者註:《南方電子報》與本報沒有任何隸屬關係。《南方電子報》創辦時間比本報早很多年,本報從平面發展到網路後才發現這份同名的、已經有相當規模的電子報,但因本報平面版是正式營業登記的報紙,而且出版數期後才跨進網路,所以,也就沒有更名計劃,幸好本報全名是《南方快報》,其實也不難區別,並非有意魚目混珠、掠人之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