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馬非白專欄

施明德豈可成為戰場逃兵

 施明德1日白天以「不滿高雄市長選戰選風」為由,發表「我的怒吼」聲明,表示與這些政客同台演出是對他最嚴重的羞辱。晚上又舉辦「花謝落土不再回」晚會,會場以黑色大型布幔襯底,與會者卻只寥寥近百人。

 這樣一整天下來,再加上他先前發表談話說未來幾天將巡迴全島演講,似乎在宣佈他絕口不提的「棄選」,「我的怒吼」聲明似乎是「棄選」聲明,晚會則彷彿成了「惜別」晚會。如果將他參選之初外傳國親兩黨將會支持他,結果在野兩黨雙雙背棄他,他卻像被椅板夾住一般連半句怨嘆的話也沒有,是不是象徵著他的政治生命至此畫上句點了呢?

 一個自稱是民主先知、原本可以在台灣史上留名的政治人物,竟然自己搞到這樣的收場,實在令疼惜他或不疼惜他的人都要同聲唏噓。尤其在讀了他的「我的怒吼」聲明之後,很多曾經崇拜他、奉他為英雄的人,恐怕也要大嘆英雄不再、英雄逝矣了。

 「我的怒吼」從第一個字到最後一個字,不但無法讓人感受到起碼的軟弱的「怒吼」,反倒體會了什麼叫做英雄才盡。字裡行間只是在重複他參選以來反反覆覆述說的衷情,沒有更新的內容,沒有他過去所擁有的深度內涵,沒有可以讓人追尋曾為英雄的絲毫氣慨。

 他把參選高雄市長的其他候選人都比成「政客、政棍」,卻對訛了他、誆了他的人提都不提,依照民主程序與規則參加競選、將輸贏交給選民公平決定的人怎麼會是「政客、政棍」?當初誘引他或至少讓他誤以為投入選局有希望或甚至有所許諾的人,竟然比這些人更好而不是「政客、政棍」?玩「棄保」把戲的人不是「政客、政棍」?「台灣曼德拉」的智慧難道退化到這麼嚴重?台灣的民主先知難道懦弱到不敢批判玩「棄保」把戲的人一言半語?

 他還述說著大家都已經聽膩、聽煩了的「一生為理想奮鬥、奉獻,公而忘私,有國無家」那一套話,然後就扯到「政權輪替」之類有的沒的,所說的卻是把「一生的理想」自以為可以「藉陳水扁總統之手落實、兌現」這種沒幾個人聽得懂的話,他要表達的一定不是那種把理想無奈交到別人手中兌現的英雄氣短,而是如果由我自己來幹或本來就應該由我自己來幹則一定可以兌現落實的英雄憤慨。

 也許他自己都忘了當初是如何不願為陳水扁助選,在最後一個晚上的高雄造勢晚會中,經過好幾位大老的斡旋之下才勉強上台,卻又在演講中數度脫稿說出怨言而遭到群眾多次猛噓;也許他只記得那次立法院正副院長選舉飲恨,把帳都記到陳水扁頭上的滿肚子怨氣吧,這應該才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從失望變成傷心,最後只能黯然離開已掌控國家大權大利的民進黨」的底層原因。

 對他之所以到高雄市參選,他也省略了一些主要因素,卻以詩人般浪漫的語氣述說著:「回到故鄉高雄,看到了蕭條的市容,和一雙雙對明天充滿徬徨的眼睛後,生命中戰鬥的基因又產生了作用,毅然投入高雄市長的競選」,是這樣嗎?難道不是有一些「政客、政棍」在旁邊慫恿嗎?他的故鄉高雄受到大環境的影響,跟其他都市一樣經濟景氣是蕭條了很多,「充滿徬徨的眼睛」不一定要跑到高雄才看得到,台北市更多;高雄市的市容也許不如五年前熱鬧,但是,這裡的市容卻變了很多,不少景觀讓人耳目一新,捷運正在動工,沿線看到的是機具不停的操作,這個都市顯然也跟著慢慢動起來了。

 「一路走來,感到既孤獨又寂寞」,一定有原因,他明知不可為仍要撩下去,勇氣誠然可敬可佩,也符合他缺乏政治奸巧的浪漫性格,但是,對一位真正有理想的政治人物而言,如果他的「高雄經貿自治計畫」夠好,沒有高雄市這場市長選舉,他照樣可以讓它成為法案,所謂藉由助選機會才能把它送入立法院付委,只不夠是自欺欺人的說辭罷了。

 要不要「跟這些政黨、跟這些政客再同台演出」,都是他自己選擇的,沒有人會相信他當初沒想到要「跟這些政黨、跟這些政客再同台演出」,如果這種自打嘴巴的事情「是對他最嚴重的羞侮」,也是他自找的,臨到最後才來說這種話簡直就是在作賤他自己的人格與氣質。

 在只有他自己及其兄妹、家人、競選總部幹部等近百人參加的晚會上,他再次批評政治人物缺乏實踐精神,儘管痛心疾首,幸好他沒有喪失堅持理念走下去的鬥志,這種鬥志至少還可以幫助他做一點正確的決定,眼前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成為他自己一生中最不可原諒的逃兵,「台灣曼德拉」的字典裡應該沒有黯然的「逃兵」,他怎麼可以離開高雄戰場跑到全台各地演講呢?高雄這場戰是他自己選的,就不容他以取巧的方式離開戰場。

 施明德說他此刻有「革命」的念頭,既然他痛罵高雄這場選舉,他就有責任在這個戰場「革命」,他可以用行動反制齷齪的「棄保」伎倆,他也可以在謝長廷遭受無理圍剿時,以民主先知的高風亮節與寬闊胸懷發出正義之聲,只要他拿出「革命」的大行動做出讓人眼睛大亮的正確決定,民主先知仍然可以在台灣政治史上留名。

http://www.southnews.com.tw

 2002.12.02 凌晨02:30